腾龙柱打的是端承桩,这在玉泉寺和尚们的努力之下,其实已经完成了大部。问题就是柱子放不下去,一放地面就开始沉降。
明明桩已经打得很牢固,岩层和土壤的分析也已经完成,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地面沉降的理由。
薛总工瞧着腾龙柱缓缓放下去的时候,一颗心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随时等待着停工。
“地面没有沉降!地面没有沉降!”
王经理兴奋大叫,他一直观测着测定仪,发现水平面完全没有发生变化。
工程队一起发出欢呼!
这都多少次了!
尝试了无数次的完工,总是在一半的时候被紧急叫停,他们只能憋屈地将柱子重新提起,今天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腾龙柱轻巧而沉稳的下降,很快就到了预设位置,接下来就要进行扶正和加固工作。
“成……成了!”
薛总工又惊又喜,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段天青的承诺已经完成了。
相师行事,润物无声。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刘肥站在众人身后,矜持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没催薛总工付款,却赶紧给段天青打了个电话,“师叔,搞定了,柱子安下去了!下面该没什么变故了吧?”
段天青在电话里的口吻很平静,“我在图书馆,安下去就好,尽快付款,没事我挂了。”
在他面前,摆着一颗黑色的小石子。
杜朵很少见到他接电话,怕又是小鲛出了什么事,顶着一副近视眼镜从一大堆资料里面抬起头来,懵懂问道:“是谁啊?”
“工作。”
段天青点头,“赚了点外快,可以给小鲛去买玉髓了。”
你工作真轻松!
血玉髓什么价,这两天杜朵还是略作调查,要买足够药用的血玉髓,最算用质量最次的散货,那算下来也得几十万。你就两个电话,就把该赚的钱赚了?
“够不够?我还有点积蓄。”
历年的压岁钱零花钱,杜朵也算小有存款。为了小鲛,她倒不吝啬。
“够了。”
段天青当然不会花女孩子的钱,何况就算不够,他也可以想办法再赚,无非就是再搭点儿功夫。
“你不用管这些事,抓紧下一步的翻译工作吧,把零散资料都译全了,我们也好推测材料的性质。”
十三种材料之中,能够确定的已有两种,剩下还有十一种。
这十一种资料就没什么可以作为参考,必须得从材料本身的获取渠道与大致描述中猜测其属性,然后才能最后确定。从古卷的内容来看,这任务旷日持久。
不过好在段天青也不着急,得到血玉髓之后,配合白腮龙鱼肝,应该能大幅度改善小鲛的现况。那种发烧昏迷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段天青这两天就等着刘肥的钱到位,打算周末就去一趟位于动物园附近的文玩宝石市场,寻几块有年头的血玉髓入药——既然确定了是这材料,通过翻查典籍,段天青便能知晓越是老玉,药性越强,对小鲛的身体也就越有好处。
这哪怕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然而过了几天,刘肥却又打电话过来,吞吞吐吐表示薛总工那边的钱给的不爽快。
主要是这件事太轻易了。
感觉上段天青啥也没干,腾龙柱自然而然地打了下去,薛总工倒是没打算赖账,但是付这么一大笔钱,他也得和总公司那边申请。总公司觉得这事怪力乱神,没说不给,但也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拖着。
“师叔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去,也得把你这钱要来!”
刘肥义愤填膺,他心里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要钱要多了,人家才会这么不上路子。但无论如何,也得尽快把师叔的一百万给拿过来。
“不必着急。”
段天青倒是很淡定,“这事也在我意料之中。成事如此轻易,他们难免有我贪天之功为己有的怀疑。”
你也知道啊!
当时刘肥就觉得有些不妥,你说那些玉泉寺的和尚尽管没干成什么事,但至少围成一圈念经,看上去煞有介事。您老倒好,现场都没去,除了和他们吃了顿饭就没再露过脸。虽然事情成了,但谁能相信就是你的功劳?
薛总工这边还愿意付钱,只是有点拖拖拉拉,已经算是讲信誉的了。
要是干脆翻脸不认人,你又有什么办法?
这事也没合同没协议的,打官司都没地方告去。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明天他们就会来找你了。”
段天青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桌面上的黑色小石子,决然挂断了电话。
刘肥听到听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声,一阵发愣。
第二天一早,薛总工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到飞龙桥工地,他是力主要尽快把该给人家的钱给了。但是财务那边却出言讥讽,甚至有怀疑他里应外合骗公司钱的意思。
薛总工气得肝疼,却也没办法,只给华建集团的老总写了个邮件说明情况,但到早上还没得到回复。
腾龙桩已经打好了。
现在工人们正在进行加固工作,如果没有意外,工期在半个月之内就可以结束。到那时候,薛总工就可以与这让人焦头烂额的工程说再见了。
但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了!”
没有五分钟,不祥就得到了证实。正在操作机器的工人忽然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就发现腾龙柱在摇摇晃晃——明明下面有端承桩,四面有钢筋水泥加固,但这东西却像是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一样,好像随时就要往下坍塌!
“快支撑!快支撑!”
一阵兵荒马乱,又有人发现地面开始沉降,周围路面的应力急剧上升,如果不想办法处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路面开裂扭曲的场面!
那这飞龙桥立交可就毁了!
薛总工傻了眼,他第一反应就是人家相师生气了——这想法很不科学,但他就这么感觉。
他赶紧让王经理找刘肥,刘肥激动地给段天青打电话。
段天青却只淡淡的说:“让他们总公司不愿意给钱的人来跟我谈,然后价钱翻倍。”
多费一番功夫,价格当然要涨一倍。
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