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川问怎么回事,小鼠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
原来,他前往城门处要求守军搬开路障,自然要报出徐镇川的官职。
结果一提台州参军事,旁边还在排队的百姓,就有人问是不是那个督粮参军。
小鼠还以为徐镇川已然声名远播,自然毫不犹豫地承认,结果那些排队的百姓竟然群情激奋,一个个开始喝骂,还有说要动手的。
小鼠这才意识到不好,赶紧跑回来报信,却也最终没有逃出升天。
徐镇川听了,顿时意识到不对,自己以“督粮参军”的名义第一次正式出现,那还是在张家集捉拿朱文的时候,短短两天时间,怎么可能弄得众人皆知?这可是大唐,不想后世什么微博朋友圈满大街都是,仅仅口口相传,绝对不会有这么快的传播速度。
再者,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最少被击中了七八个臭鸡蛋,鸡蛋这东西,在后世自然是司空见惯,但是在大唐,以普通百姓的生存条件,谁要是能吃个鸡蛋,都跟过年似的,谁家会把好好的鸡蛋放臭了砸人玩?那种败家子的腿,早就被打断了。
这里面要说没人组织,他一百个不信!
至于是谁,跑不了袁晁那个王八蛋!
想到这里,徐镇川还有些奇怪,就问身边的程家大郎。
“程大,你是赤铜山的人,和家乡人走动多么?我想问问你,袁晁,就是咱们唐兴县的总捕头,在你们乡里的名声怎么样?难道很好?”
程大听了,摇摇头。
“徐参军有所不知,全县十三个乡中,唯有我赤铜山的里正和总捕头袁晁的关系最差,过年的时候我回老家,还听说他们曾经在乡间争吵过,自然,总捕头对待我赤铜山的种种事务,也多有苛责,所以,袁晁的口碑么,在赤铜山绝对算不得好。”
徐镇川听了就更奇怪了,自己拿了朱文,得罪了袁晁,和别人和个毛的关系,如果说袁晁在赤铜山生命不错,有人愿意为他打抱不平,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明明声名不怎么样,这些百姓怎么还就狗官长狗官短地不停叫骂,这根本说不通啊。
就在徐镇川沉思的时候,旁边的小鼠凑了过来,捏着鼻子,对徐镇川说:
“少爷,我刚刚在城门口,听那些百姓议论的时候,还听到了个消息,和袁晁,和赤铜山都有关系……”
徐镇川瞪了他一眼,“你先把手给我放下……”
小鼠张开大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捏着鼻子的手放下,以中国好舌头的语速说道:
“少爷,我听说,就在昨天,袁晁到赤铜山去征缴朝廷赋税,然后面对众多乡亲痛哭流涕,说什么八年钱粮一朝征缴,这绝对是朝廷的乱命,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还说什么他袁晁仅仅是唐兴县的总捕头,人微言轻,面对县令尚且难以劝说,更何况朝廷还特意派出来一位督粮参军,专责征缴钱粮一事,他袁晁在徐参军面前,更是难以开口。
他哭,然后百姓也哭。
最后袁晁一咬牙,放言拼着这个总捕头不要,也要上请胡县令减免百姓的赋税!
如果不成,一来是他袁晁力不能支,二来是朝廷的督粮参军势大难敌!”
说完之后,小鼠捂着鼻子,直接跑远。
徐镇川没功夫搭理他,早被这个消息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袁晁!跟我玩舆论战呢!?少爷我科班出身,来到大唐之后都没开始表演,充其量培养培养小鼠这个金马奖最佳新人,你倒好,跑到赤铜山装戏精去了!
你等着我的,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就在徐镇川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小鼠又捂着鼻子跑了回来,深深吸过一口气之后,放下手,这才说道:
“少爷,我还听说,那袁晁果然在胡县令排衙的时候请求减免赋税,据说苦苦哀求,磕头如捣蒜一般,惹得胡县令大怒,命人打了他四十板子,棍棍见血,甚是凄惨。
今天这些赤铜山的百姓集中进城,听说都是拿了东西去看望袁晁的。”
“你放屁!”
徐镇川闻言大怒,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谁家看望伤员带着烂菜叶子臭鸡蛋?别说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捂着鼻子这么半天了,你不知道这他娘有多味吗?
这些人哪里是去看望袁晁,分明是在城门处埋伏自己!
全明白了!
这一个个的!
袁晁你演戏上瘾是吧?赤铜山演完了不过瘾,又跑到县衙去演?还磕头如捣蒜,还棍棍见血?金马奖不给你个影帝,真是对不起你!
还有县令胡陈,什么叫猪队友?他这样的就是!
老子在外边千辛万苦地收集情报,连私自动用府兵的风险都冒了,这才艰难拿下朱文,就是为了扰乱袁晁的计划。
说到底,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阻拦他造反!?
真等他造了反,整个唐兴县上下,人人可活,唯独你县令胡陈,必死无疑!
你倒好,袁晁表演个为民请命,你就敢上当?
还打了他四十棍子?
那是打他么?
那是给他重塑金身呢!
就冲今天赤铜山百姓那股疯狂的劲,等袁晁伤一好,只要登高一呼,这十里八乡的百姓,就敢拿着锄头冲进县衙里面去!
个傻b!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想到这里,徐镇川再也顾不得其他,甩开大步,向西而行。
小鼠小跑着跟上,紧赶慢赶地问道:
“少爷,咱们去哪?”
“县衙!”
“少爷,咱们现在去县衙干什么?排衙已经结束了。要不,咱们找地方先洗洗?”
徐镇川根本没理他关于“洗洗”的提议,冷笑一声。
“干什么?找胡陈那个糊涂虫去!”
“……”小鼠无语,半晌之后才追了上来,“少爷,胡县令毕竟是县尊,咱们是不是还是尊重一点好?”
“尊重个屁!
我要告诉他,他如果想死,自己找根绳子上吊最好!
但是,他作死,别他娘带上我!”
小鼠听了,彻底不会了,只得紧紧跟随徐镇川,不多时,已然来到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