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村中古镜(1 / 1)

下山之后,我就直奔来时问路的村庄去了。因为腿伤的缘故,行动不便,我害怕被人识破身份,只能放弃来时的交通工具,想从村里找辆黑车回去。

只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有些晚,家里有车的人家,不是运着土产去集上卖钱,就是出去替人送货了。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在村里稍作停留,等最快的一辆汽车回村。

这个时候,太阳还不算最毒,村里的老人没什么事儿,都聚在村口的大树下闲聊。我不想进村,就借着等车的理由,跟村民坐在这里闲聊。

突然间,我意外的发现,村口的这棵古树上面,竟然挂着一面正圆形的铜镜。这铜镜也就巴掌大小,镜面微凸。镜子的边缘,还有以连续的“回”字形线条所构成的云雷纹。镜子的样式古朴端庄,看起来并不像是现在在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工厂货。

我虽然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但这面铜镜从外观上面看,倒像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我感到有些奇怪,心说把这样一个东西挂在这里,也不怕被人摘了去?还是说,这面铜镜挂在这里,另有什么别的说法。

想到这里,我也感觉有些好奇,就跟坐在旁边的几位老人请教。其中一位老人笑了笑,指着旁边一个穿黄色衣服的老人说道:“这件事情,你得问俺们村里的老奶奶了。这是她那个年代的事喽,没有比她知道的更清楚的了。”

这老人口中说的这位老奶奶,是一位头花花白的百岁老人,是这个村里辈分最大的人了。只是,由于活得时间太久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不过,虽然这位老人已经年过百岁,但思维和口齿还是非常清晰的,见我问起这面铜镜的故事,就抿着嘴唇对我讲道:“那是民国末年的事情了,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提起那年的寒冬,侥幸活下来的老人儿都是要抹眼泪的。天杀的冷啊,连猫冬的黑瞎子都要冻死在熊洞里头的。那种冷,不是你这个年纪能知道的喽……”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些地方,管一些上山打猎的猎户叫做“吃山人”。按照山间动物换毛的规律,每年的冬至前后,都是皮货生意的旺季,也是吃山人闷头发财的季节。

可是今年,连日不绝的大雪封住了山路,也盖住了林子里的枯枝草洞。有些地方,表面看起来是块雪地。但一脚踏上去,就得摔进齐人高的雪窝子里。有时正赶上运气不好的时候,眨眼就会被塌下来的积雪盖了顶。那时候的人迷信,管这个叫作山神祭。

按照“吃山人”的规矩,只要人掉进这雪窝子里,不管是死是活,旁人都不能搭手去救。在他们的信仰里,雪窝子是山神爷的香炉鼎。不管是人还是牲畜掉进雪窝子里,那都是山神爷爷在跟吃山人讨供奉。

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人,不顾规矩去救人,那可是要惹怒山神,派恶鬼下山屠村的。在今年的这种雪天里上山,也最容易撞见山神祭的,哪家的吃山人也不肯轻易冒险。毕竟,命还是比钱要重要的多。

但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的。就像村子里的韩猎户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几乎要要了他独子的小命。村子里的老村医过来瞧了,说是要想小孩活命,必须用人参片来做药引才行。

韩猎户一听这话,当场就犯了难。就他家,穷得连耗子都不愿意作窝的地方,哪里还有钱去买什么人参啊。眼看自己的儿子病得正剩下一口活气了,被逼上绝路的韩猎户一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上山去捉黄皮子,用黄皮子的毛给自己的儿子换药治病。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人们,对鬼仙一类的东西还是非常敬畏的。像黄皮子这种动物,民间更是有黄仙的尊称。在一些老一辈的传说里,黄仙不仅会会附身,让人疯疯癫癫地胡言乱语,更是能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

一般来说,那时候的人是不会轻易招惹黄大仙这种生物的,别说还把这黄皮子的皮给剥了卖钱。这事在那个时代人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件要钱不要命的疯狂行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黄皮子皮的价格也是非常昂贵的。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这黄皮子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哪里是那么容易捉得着的。韩猎户提着一杆猎枪在山上转悠了三天,别说什么黄皮子了,就连山兔也没瞧见一只。

直到第四天傍晚,就在韩猎户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转机却突然出现了。

这天,一无所获的韩猎户见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就打算收枪回家。夜里的山路难走,等韩猎户下山的时候,月亮已经从天边升起来了。

韩猎户垂头丧气地走在回村的小路上,对自己儿子的身体感到忧心忡忡。其实说起来,也不怨韩猎户忧心。他家里,往上数八辈子,都是一代单传的人家,要是他的儿子死了,只怕这老韩家,也就在他这里断了根了。

韩猎户心里想着,眼里也不由自主的淌下泪来。突然间,远处的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韩猎户正觉奇怪,不料走进了一看,那雪地里面,竟然卧着一只不知死活地大黄皮子。

只瞧这黄皮子一身皮毛亮得冒油,浑身上下那是不见一点的杂色。身上的皮毛,被韩猎户手里的风灯一照,更是隐隐地泛着宝光,就是最上等的丝绸也比不上它。

若不是这黄皮子的肚皮还在微微地鼓动着,韩猎户也只当眼前的这只黄皮子,是被连日的大雪给冻死在这里的。

不过,这黄皮子也不知偷喝了谁家的土酒,满身地酒气,醉醺醺地躺在雪地里面。尖尖地嘴角还时不时地抿上两下,就像是在回味美酒的滋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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