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枫终究是跟着舞鹰走了,皇宫里的枫叶都落了大半,深秋的步伐越来越近,而宫里的日子恍恍惚惚又恢复了平静,那亘古不变的红墙绿瓦,如同年复一年向南迁徙的大雁一样,从来不会为任何人的离开而难过太久,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到来而显得多余。
听南宫翎珊说因那天晚宴的关系,南宫枫那身宫装现已经成为全城女子热捧的抢手货,锦绣庄一时之间又被推上了时尚的最前端,又因为南宫翊辰南宫翎珊纷纷穿着的缘故,市面上的仿制劣品通通被弃如敝履,锦绣庄的生意再次红火,甚至超过之前最繁华的时期,木清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日背着药筐满山头乱蹿,每天在家忙着绘制新品,监督做工,学习算账。颜温远时不时往他那里给人提些意见,订单如同雪花一样不停飘进庄子,而他们的理念也不再拘泥于只产一件,凡是热门的都供不应求,譬如南宫枫那件红装,上到王公贵族家的女眷,下到青楼名妓,纷纷学习她的装束,京城街头红装盛行,女子互相以此为美。
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景颜正与潼璐下着棋,南宫翎珊在一旁逗弄着小九九。这个小家伙虽然个头小,却机灵得很,像是懂得人语一样,总能偷偷从南宫翎珊手上抢东西吃。潼璐在司绣房做事,时常能听到各个出宫的宫人回来讲外面发生的事,听到了便跑来璨紫阁分享给她们听,到底也是正值年华的小姑娘,八卦的心思可一点不比别人少。景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说什么来着,就说不管哪个时代爱美和爱买买买都是女人的天性吧。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这种风气更甚其之。
“再过十日就是中秋了,今晨起来已降了霜露,天是一天凉似一天了,也不知今年的严冬如何过呢。”潼璐落下一子,只差一子就可以将景颜团团围住。
景颜巧妙地避开她的围攻,又将人拆个七零八落,“哦?快中秋了……”
“是啊,黄历上的日子过得可快了。我啊,就佩服你每次明明都处于危险之中还能沉着冷静地化解危机。”潼璐输了棋,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
景颜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中秋对她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甚至大过人们为之喜悦的除夕。幼时常见院长妈妈在中秋时拜祭,也每逢这天她都亲手教大家做月饼,放大家上后山野,等到夜晚圆月映空之时,带着每个孩子规规矩矩拜月。景颜长大以后才知道,八月半那天,不只是中秋,还是院长妈妈一直守候的那个警察的忌日。
那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清明、除夕景颜都可以当做平常日子一样对待,但是中秋,她一定要祭月。
潼璐见人走了神,拿手在人面前挥了挥,“怎么失神了?莫不成在想哪个情人?”
知她是取笑,自己也不为意,“哪里的话,不过是想些小时候的事情罢了。倒是你,整天情人长情人短,”景颜凑过去,“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老实交代,到底看上哪个小侍卫了?”
潼璐没想到反被人捉弄了,脸红了又红,半天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又拿眼四处看了,见没有人在旁边,知道怎么也瞒不过她,这才轻声轻气开口道,“景颜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绞了绞手帕,“喜欢禁军营的……风……风大人……”声音越说越细,却还是被景颜听了个正着。
论外表,风澈寒的确算得上一表人才,待人又温和没有架子,潼璐喜欢他倒也是不奇怪,只是景颜心里觉得这人头脑大条,能不能感受到潼璐的这番暗恋才是真的。
抿嘴半天没有说话,潼璐以为人要批评自己不自量力麻雀想要飞身变凤凰了,脸涨得通红,又有些后悔,只能等着人来骂醒自己,景颜见她那副模样甚是可爱,论长相,潼璐也算是佳人了,相貌不输给世家小姐,才华不逊于所谓的京城才女,若是她和风澈寒,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去告诉他,让他知道,让他感受到你的感觉,这样你才能知道他能不能喜欢你。在我们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婚姻命运,等到二十四岁出了宫,回家之后家人还是会想办法为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其让别人选择自己将来要面对的对象,为什么不自己主动一回,说不定能改变你以为的不可能,改变那些腐旧的既定命运呢。”景颜盯着她的眼睛,泛起一丝俏皮,“可别等到别人名花有主才后悔啊。”
潼璐慌张地站起身,又细想人说的话不无道理,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于是跟人道了谢,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景颜摇了摇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不知结局如何,仍然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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