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凉似水。
他刚刚回来,不自觉脚下就迈动步子往燕溪苑的方向来了,适逢夜影关上人的房门出来,见他在不远处的廊上站着,先是一惊,很快便要行礼。
南宫瑾煜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叫人不要做声,夜影聪慧伶俐,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又做个手势,让人自己回去休息。
夜影点了点头忙不迭地退下去,生怕留在这里碍事,心里也不敢多想,就是掂量着和昼歌的打赌这回要稳赚不赔了。
“喂喂喂喂喂,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一回到神鹰营马上管不住嘴,飞奔一般跑去和众人说。
“这回肯定是我赢了,你们都不知道王爷对景姑娘有多好!刚刚回去呢衣服都还没换赶紧着就去燕溪苑看她。”夜影一副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消息最灵通的样子得意洋洋。
听到这样的劲爆消息神鹰营一群大老爷们都坐不住了,纷纷嚷着也要休假,回王府好好看看未来王妃长什么样。
只有一人撑着下巴,别人都以为他不在听,却冷不防冒出一句,“我看未必。”
昼歌不说不要紧,一说立马炸开了锅,神鹰营的总领向来行事严谨,从不打无根据的战,同样,也从来不说没谱的话。只要他开口,十有**都是会成真的。
别人不知道,夜影还不熟悉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嘛,就是臭屁,废话太多,以为自己说中一两件事就了不起了,样样都要和自己对着干,亏得王爷还非要选她做他的副将,这一次她可不相信他说的,坚决不!
“怎么说怎么说?”一旁的好事者连忙开口问道。
昼歌当然不会把王爷的秘密说出来,只是好整以暇地对着一脸不服气的人道:“别只看到表面现象。”又道,“之前你偏要和我赌,那好,我便接下你这个赌约,我仍然认为她最后不可能和王爷走到一起。如果输了的话,”微微偏头,想着赌注。
夜影倒是快人一步,脱口而出,“如果输了,神鹰营总领这个位子就由我来做,而你嘛,只能做我的辅助,怎么样?”
“好,就赌这个。如果你输了,你就退出神鹰营,只能呆在王府做王爷的影卫。”昼歌慢条斯理,提出一个对等的条件。
“哇——赌得这么大。”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家营长和副营关系不合他们早就知道,没想到这次居然为了一件娱乐八卦一般的事情下这么重的赌注,看看营长再看看副营,果然是谁都惹不起啊,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八成是副营输的可能性比较高一点。
夜影看昼歌的眼神里都恨不得能擦出火花来,这丫的就是欺人太甚!
而昼歌心里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整个神鹰营都是男人,又是出生入死的将士汉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不说,神鹰营地位特殊,随时有可能奔赴沙场、送了性命,就如王爷最近给他看的密函一般,谁知道前方有多少扑朔迷离的黑暗,又怎么放心让她和他们一起。不过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如果是私下里,苦笑一声,私下里她也不愿意同他说话,哪有什么私下可言。
果然南宫瑾煜带的兵和南宫瑾煜如出一辙,冰山、冷脸、闷骚,还有死不开口。
不过这会儿的南宫瑾煜才不会想到这么多,他也决然不会想到他的亲信兵、他一手带出来的神兵天团,此刻正如同菜市场大妈一样热切地讨论着他的婚恋话题,他更不会想到他的营长和副营,还为了这事打了个赌。他此刻心里没有战场,没有军队,没有严苛,没有旁人,只有那抹小小的倔强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在景颜门前站了有多久,夜风穿过走廊,把廊上挂着的风铃震得叮当作响,偏黄色的灯花上映照着两行诗句,在旋转之中慢慢浮现在他眼前,那字分明遒劲有力,却又无言悲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想他的心思也和这两句诗一样,曾经沧海,依然除却巫山。
或许还要再给她一点时间恢复从那牢笼里逃出来的创伤,他知道身上的伤好起来容易,但是心里的伤,触摸不得,没有那么快愈合如初,他愿意给她时间,等到时机成熟,她足以正面过去,不再畏惧自己的真实恐惧了,他想到那时候再说也不晚。也许他现在的做法着急了些,不过,只要她在身边就很安心了。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分心去担心她,也不用日日想念她的模样。
垂了垂眼眸,缓步离开人的房间。
至于表白的话,有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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