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智将手中购物袋递过到温世尧手中，“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温世尧接过，眼角余光掠过购物袋敞开的口子，看到里面的蔬菜水果时，瞳孔不明显地收缩了下，面上仍带着无波无澜的笑，“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谈什么麻烦，倒是女人怀了孕，还是应该有个人在身边照料着。”祁智别有深意地客套了几句，语气谦逊大方，说完微微侧身，看向呆站着的黎昕，“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黎昕快速收拾好情绪，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好，谢谢了。”
她一向惯于粉饰太平，不想将自己的狼狈放到台面上来，平白无故地让人看了笑话，可无法控制的颤音还是让祁智捕捉到一丝异样，错肩而过时，他停顿了下，目光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低声叮咛，“有事给我打电话。”
黎昕点头，他这才抬脚离开。
空荡荡的走廊顿时只剩下黎昕和温世尧，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相对而立，暖黄的灯光将两人身影拉长，在尽头处交叠，安静压抑的空间让人感觉喘不上气，黎昕脊背挺了挺，捏着房卡的手指微微用力，默默用齿尖磨着唇内侧细软的肉，垂眸盯着地毯上错落有致的花纹。
走了一路着实有些累，她却不得不将回房休息的念头按捺下去，虽然不知道温世尧是怎么找过来的，但她知道，现在开门无异于引狼入室，她可没那么蠢。
温世尧薄唇抿了抿，看对面那女人冷着张小脸，似乎是较足了劲，不准备搭理自己，刚刚还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这会儿到了他这儿又是副冷冰冰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差别对待实在太过明显。
他长长舒了口气，想抑制住心里不断往外冒的酸气，却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沉声问，“你叫谁大哥？”
略显喑哑的嗓音蕴了薄怒，质问的字眼像是从牙缝儿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每一个都掷地有声。
重点有所偏颇的开场让黎昕禁不住愣了下，清眸带着几分疑惑回视，脑子里又细细琢磨了一遍他的问题，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自己和祁智刚刚对话的内容。
原本只是个无心的玩笑，竟被他听到心里去，还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红唇抿了下，她原本不想搭理他，可看他阴郁的模样突然觉得解气，从嗓子眼儿里“哼”了声，故意气他似的歪歪头，语带轻佻，“叫大哥怎么了，我还不止叫大哥呢，其他称呼你想不想听听？”
“黎昕，你可真行。”
虽然知道她气人的话层出不穷，温世尧还是被她气到心内郁结，脾气都有些发不出来，不知所谓地笑了声，深眸却像是结了霜，阴沉沉的，有些透不进光的感觉。
“离了我你倒是过得快活。”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却气势逼人。
黎昕直觉想躲，转念，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何必心虚，加之不愿在他面前落了下风，硬撑着微微扬头站着，反唇相讥，“可不是，我要是早点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这话一半真心一半假意，黎昕只觉得和当下状况十分相符，真假临界点在哪，她也说不清。
她想，如果一开始，自己没有那般偏执地要嫁给他，也不会有今天这剪不断的纠缠。
于她于他，或许都是好事一桩。
闻言，温世尧目光又冷了一寸，躬身抬手，捏住她手中的房卡，稍稍一用力就扯了过去，回过身动作利落的开了房间门，回头看那女人竟有转头离开的意图，又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打横抱着进门。
黎昕只看见他到眼前时突然弯了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双脚就猛地离地，她吓得惊呼一声，手指下意识攥着他的领口，生怕自己掉下去。
一瞬间的事，她也顾不得想太多，扯他衣服完全是应激反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用力不轻，纤细的指骨泛起了白，更甚的是，他领口之下的皮肉被自己指甲勾到有些翻起，隐隐渗出些血丝。
不管嘴上说的再决绝，心上总归是不舍。
目光在那伤口处停留了几秒，才抬眸瞪他，手上跟着在他肩上推了一把，疾声厉色地嚷嚷，“温世尧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温世尧根本没搭理她的意思，径自抱着她进了门，脚向后一勾，将堵着门的购物袋踢到房间内，又反脚将门扣上。
购物袋里的瓶瓶罐罐被他这一踢，从袋口滚出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哗啦啦地四散开去，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卧室的门越来越近，黎昕纤细的眉头也越拧越紧，身子使劲晃了晃，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温世尧被她晃得重心不稳，眉间生出一丝紧张，连带着浑身筋骨都紧绷起来，托着她的手掌用力，低斥了声，“别乱动！”
黎昕却像是发现了他的小心翼翼，愈发用力地挣扎起来，嘴里还在持续不断地嚷嚷，“温世尧，你能不能有话说话，每次都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说完便觉得身子一转，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她睇了温世尧一眼，转身闪进卧室，想将他关在门外，却被他抢先一步，捏着肩将她抵在门后，卧室门随着动作“哐”地一声阖上，劲瘦挺拔的身形随之倾覆过来，严丝合缝地与她贴合在一起。
“昨晚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耳畔，连带着清朗的嗓音一起席卷了耳道，这样的接触太紧密，黎昕忍不住瑟缩了下，尽力压着即将决堤的心思，不甘不愿地反问，“我干什么去了，关你什么事？”
温世尧定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薄唇翕动，“我们好歹是事实婚姻，你说关我什么事？”
“事实婚姻？”黎昕对他的话报以一记冷笑，“没记错的话，离婚协议你已经签字了，我们是事实离婚吧？”妻逢对手，温先生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