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等到勾文俊在漫长的等待中,快要心态爆炸的时候,朱天舒的声音才从大堂外缓缓传来。
他此刻特地收拾了一下,刀削般的面容算不上特别英俊,倒也威武英朗。
柳如之身着锦服尾随其后,高冷又艳丽。
“朱大人好大的排场。”勾文俊冷冷开口。
“哪里哪里,不过是洗漱了一番,花了些时间。”他随意道。
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在牢狱里待的那几天,直接被臭气差点腌入味了,里里外外洗了十几遭,才总算闻不到那股子馊味。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多女人都带有一股淡淡的芳香,只要香水喷得久,时间长了就跟那卤味咸菜一样,自带芬芳。
“赶紧开始吧。”勾文俊开口道。
“那诸位,事不宜迟,我们陈诉本次案情吧。”顾东林附和道。
“诶,顾大人也在。”朱天舒循声看去,不由得露出微笑,“顾大人,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咨询一下你的建议,如何好好的为你写上一趣÷阁,毕竟这次的案子,似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是切蛋糕的时候,朱天舒手持短刀,并没有分给顾东林一块的意思。
顾东林表情一愣,笑的有些勉强,他强自硬撑,“谨遵勾大人吩咐,平江县全城戒备,凶手才没有再次犯案的可能。”
勾文俊想一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东林,吃香不要太过难看,这次的案子没有归咎于你便是天大的恩典,再多言,小心我摘了你这顶乌纱帽。”
顾东林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连连点头称是。
勾文俊冷峻的面容略微缓和了些,“事不宜迟,赶紧开始吧,我还要进京汇报。”
朱天舒早已老神在在的坐在了本该是顾东林坐的位置上,他看向一旁手持案牍的柳如之,点了点头。
柳如之会意,作为朱天舒的副手,她有陈诉案情的义务。
“本次案件定义为祸乱级别案件,评判第四等,案情诱因:父子相残。”
勾文俊听到祸乱级别四个字,立时坐不住,他一拍桌案,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柳如之,这案件级别可不是人为下定论,需要请示上京,若是虚报或是自主定级,会受到严惩的,你可知晓?!”
“勾大人过虑了,之前江东区大理寺分辖便有来信,此次案件定级是他们早就定好的。”
“可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这只是往生级别。”
他十分肯定道,“这次案子虽然死了十数人,但并没有造成恶劣影响,而且持续时间并不长,百姓的财产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往生级别无疑。”
“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次案子牵扯进了寂静岭的精怪。”柳如之严肃道,“你初来乍到,对于案情并不熟悉,所以还请不要随便发表意见,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即可。”
勾文俊一张邪气的脸硬是憋成了猪肝色,他竟然被比自己低了一个品级的仵作如此教育,当真是丢脸至极。
“这起案件与十年前的一起谋杀案有关,我们查阅了卷宗,发现那起被定性为凶杀案的被害者,是高升的妻子何燕。”
“当然,应该还有一条狗,对吧,顾大人?”朱天舒插话道。
顾东林被问的有些懵了,他眯着眼睛陷入回忆之中,半晌才有了些印象,点了点头,“确实有一条狗,那条狗发毛乌黑,壮硕无比,足足有一人高,一张嘴能活生生吞下一个人头。”
因为那次案子,他收了高员外父亲一万两,要求是不要追求,定义为凶杀案。
“而就在那起案子发生后的一个月后,高升的父亲高健也离奇死亡,如果我看到的卷宗没有被篡改,那么当时应该也是被定义为凶杀,对不对,顾大人?”
顾东林点了点头,后背却冒出一身冷汗。
他有些不确定朱天舒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只觉得他说的话着实让人胆战心惊,似乎下一刻就要撕破他这张虚伪的皮。
“其实这两起凶杀案都与高升有关,他的父亲高健杀害了他的妻子何燕,而他又杀害了他的父亲高健,听上去有点绕,但事实就是如此。顾大人应该收到了他们父子俩的小礼物,这也是证据之一。”
顾东林不敢随意开口,他确实收到了两拨礼物,而且这两拨礼物收的都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家里亲人横死,但父子俩却生怕自己追查下去。
只是他当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钱来的快,并且受害者家属不追求,自己也省得麻烦,就找了两个死刑犯,早早结案了。
“顾大人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朱天舒咧嘴笑了笑,“如之,继续。”
“据调查,高健患有严重的精神性疾病,修为高深,为人心狠手辣。其儿媳何燕饱受折磨,终被虐而死,他家的大狗也为了保护何燕被高健活活打死。”
“高升隐忍不发,下毒毒害了高健之后,将其活活捶打至昏聩,并且剥去其皮,不过高健有保命之术,没有立刻死亡。”
“看到棺材翻开,坟墓被刨的高升知晓父亲并未死去的消息,选择了与人互换身份,躲在了牢狱里,这一躲便是十年。”
“数天前,高健伤势痊愈,杀害了一名从外地而来赶往平江县寻亲的百姓,此人的身份已被证实。”
“而后又联合寂静岭数名未化形的精怪杀害了高员外一家十三口,他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的儿子,询问得知,高升早已躲入牢狱之中。”
“一怒之下,便用铁丝将他们串了起来,看着他们活活痛苦而死。”
“为了准备充分,他提前跟寂静岭二当家书生达成了交易,让其穿上何燕的皮囊,关键时刻给予高升致命一击。因为他已经预料到,高升在牢狱之中,恐怕在十年间已经拥有了足以抗衡他的实力。”
“牢狱里的打斗场面我就不多赘述,结果是高健被自己的儿子活活剔成了人彘,他动用了自己最后的底牌,利用火药跟高升同归于尽。”
柳如之读完最后一个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便是这起案件的起始终末,顾大人,说的这么清楚,现在你知道这起案子的凶手是谁了吗?”朱天舒意味深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