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人把甘凌叫了来,将事情大抵跟甘凌说了,至于具体他娘准备怎么做,甘夫人没说。
既然他娘和大伯母有了主意,甘凌也不再担心,任由她们去操持吧,反正叶家除了叶筠,都不是什么好人。
收到回信次日,甘夫人便派人去叶府上门求亲。
袁氏彻底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甘氏满心欢喜,只可惜这等好事,叶家上下真心祝福的没几个。
甘家也不含糊,很快就喊上媒人,合了八字,交换庚帖,把婚事定了下来。
甘家的意思,对外宣称甘凌看上了叶英,个中里情不许透漏半个字,叶家老太太和袁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然万分欣喜。
叶英更像做梦似的,绝没想到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要当世子夫人了。
婚事传到叶筠耳朵了,她倒完全不在意,只是替甘凌有些惋惜,甄氏和祝妈妈却是气的暗地里哭,可见甄家没能成功,甘家的速度太快了,说下定就下定。
但事已至此,无力乏天,祝妈妈开导了一会甄氏,二人慢慢抛开这事。
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这一日大部分姑娘公子都会外出游玩,皇城司也会在东市西市兴庆宫前面扎上高高的彩楼,供大家游玩乞巧。
实际上,随着民风开放,这一日往往成为男女唯一一次挑选合乎自己心意伴侣的机会。
许多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带着自己心灵手巧的织物去乞巧,公子呢,倘若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可以上前增上一盏花灯,如果姑娘接纳了,便可成就一段姻缘。
当然也有家世不对等,双方父母不答应的时候,但大家愿意相信七夕这一日结识是上天的缘分,棒打鸳鸯的事有,但不多。
听闻二十几年前,风流倜傥豪情万丈的萧二爷就是在这七夕节结识了顾家大小姐顾桐,对她一见倾心,遂死皮赖脸狂追猛打,最后抱的美人归,成就一段佳话。
当年的神仙眷侣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向往。
这不,七月初七一大早,各府的姑娘们都花一整天的时间来打扮。
沉香醒来就开始给叶筠准备晚上出游的衣衫,叶筠带着香君在一旁捣药,就看着沉香和翠儿时不时准备一套衣衫拿过去给甄氏挑选,什么颜色的衣衫配什么首饰,一向心如止水的甄氏这一次像卯足了一口气想让叶筠惊艳全城似的。
叶筠只顾自己捣药,然后眨眨眼随便她们忙前忙后。
直到折腾了一个上午半个下午,到了申时正,才定下一套衣衫来,甄氏左右琢磨着发饰,还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直到晚膳时分才彻底把叶筠的行头给准备好。
“小姐,你别吃多了,吃完就沐浴焚香准备更衣出门了!”沉香见叶筠鼓着腮帮子拼命吃,小脸快皱到了一块。
人家小姐生怕吃多了长胖了,咱们家这位小祖宗生怕自己吃不饱似的。
沉香不知道叶筠暗地里在习武,正是需要多吃多练的时候,叶筠无视她的提醒,直到把肚皮吃得圆滚滚的,才起身,然后优哉游哉升个懒腰。
“谁说我要出门!”她丢了沉香这么个眼神。
沉香恍如被雷劈了似的。
“小姐,您别逗,奴婢们忙碌了一天,烫衣的烫衣,焚香的焚香,剪裁的剪裁,翠儿今日为了那副头面可是跑了珍玉坊好几趟呢,您可别说你不出门,今日哪个姑娘不出门哪?小姐,您别气人!”
沉香追在她身后跑。
叶筠没理她,直接来到了书房,以前她用左手写字,字迹风格十分明显,飘逸的一笔书,现在她决心用右手,练出不一样的风格来。
“上次在寺院里写的方子应该无碍吧?”她嘀咕着。
反正能认出她字来的人实在不多!
就算认出来又怎样?这世间难道不允许第二个人会一笔书么?
叶筠爽快随意,又开始练字。
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是彻底惹恼了沉香,沉香立马去甄氏那边告状,甄氏闻言比沉香还气,上次她与那么好的婚事失之交臂,甄氏一直引以为痛,今日是个难得好日子,就算她跳脱一点,也名正言顺,甄氏正想让她出去碰碰运气,万一有男子看中她呢?
甄氏心情很奇怪,原本叶筠才十一岁并不着急婚事,可瞅着叶家对她虎视眈眈的样子,甄氏觉得叶筠婚事越早定下来越好,早点嫁出去,省得在叶家吃亏。
甄氏让沉香去把叶筠叫过来。
沉香有夫人撑腰,趾高气昂的来到书房,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朝叶筠丢眼神,“我勤劳的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呢!”
“………”叶筠笔下一顿,耷拉着脑袋起身,来到门口揪了揪沉香的脸蛋,方气呼呼地赶去甄氏的屋子。
结果她人一进屋子,甄氏还没开口训话呢,就看到桂嬷嬷拿着一张帖子惊喜地钻入帘子,然后激动地望着甄氏道:“夫人,有人来约我们小姐出门游玩!”
“……”叶筠诧异,
“…”甄氏大喜,“快给我看看!”她伸出那只瘦弱发白的手臂。
唯有七夕,男子女子可堂而皇之送上拜帖邀请心仪女子出门。
叶筠还没出门就有人送来帖子,甄氏能不高兴吗?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帖子,叶筠就站在窗下静静地望着她,手里拿着一朵刚刚随手摘来的花,百无聊赖。
一屋子满怀期待想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想邀叶筠同行。
结果就看到甄氏的眉头在看清楚落款时,皱了起来。
“这位姜公子是哪家的?”甄氏怎么没听说过京城有姓姜的名家。
祝妈妈探头一瞧,寻思了一会,面色有些难看道:“是…万年县县令的儿子…”她声音低得可怜。
甄氏那一瞬神情都僵在脸上,眼神阴郁得很吓人。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送帖子来!”从不发火的她,将那帖子给掷到地上。
桂嬷嬷吓了一大跳,立马跪下来,“是奴婢不长眼,没看清楚人就急急忙忙把帖子送来了!”
往往没发过火的人,一旦动怒起来,样子很吓人。
甄氏抬眼见一屋子人噤若寒蝉,知道自己吓到大家了,放缓了语气道:“你起来吧,跟门房的管事嬷嬷说一声,收帖子也得看人!别辱没了叶家门楣!”
她知道门房有些管事狗眼看人低,可这种人打了二房的脸,也连带叶家面子折进去,她是警告门房别小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