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后来人生诸多的颠沛流离,都从未忘却过,你给我的温暖。”
“我进宫那一天,我的父母都已经死去,我一无所有,往后余生,我只要你,往后余生,冬雪是你,春华蒂尼,夏雨也是你,秋黄是你,四季冷暖是你,目光所至都是你。”
“阿房,风雪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都该是你。”
“阿房,倘若你恨我,我也从未后悔过。”
“阿房,从落拓年华到如今荣华在手,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这一个人。”
他自顾自说着,说尽人间风月事。
她的心已然冰凉入骨。
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胡亥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她的侄儿子婴来找过她。他匍匐在她脚下哭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姑母,求您救救我。”
“姑母,是我没用。”
“人人都说侄儿活得太委屈。姑母您知道赵大人有多咄咄逼人吗?”
“如今陛下沉迷玩乐,并不在意朝堂政事。”
起初她一直听他在那里说着后来便见他越发的情绪高昂起来。
忽然回忆起来什么笑了笑。
“你可想当皇帝?”
子婴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身子就忍不住地发抖起来。不停的磕着头。
“求姑姑饶了我,姑姑,我不敢啊姑姑-姑母要子婴去死吗?”
他的身体抖得像个筛子。是啊,作为最落魄的王族,怎么敢想当皇帝呢?
“姑姑,我从来都没有异心。”
他不停地摇着头。甚至惶恐的看向四周这旁边是不是有赵高的人是不是赵高故意让姑姑试探自己的?
“难道我秦朝的王室都这是你这样的鼠胆吗?本宫问你就是问你,若你敢回答,本宫自然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她掀衣服而起。凤眸凌厉,颇有几分王者的味道。
“姑母,如今只有你才是与陛下同宗同源同辈的。”
“姑母倘若是你要登基,子婴一定拜服。”
“本宫问的是你。”
她抓住他的衣领。
“你想不想成为这万民的领袖,成为大秦的主人?成为这千秋万世的主宰。”
就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的幽魂的引诱。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在那一刹那,好像把所有的风景与所有的人物都在脑海里过滤。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站在高高的望天台上万民臣服的样子。
“我……”
“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再次询问道。
“我愿意。”
他点了点头。
看见那瘦弱的女子,忽然仰天大笑,那笑容带着张狂带着得意也带着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惆怅。
侄儿子婴离开后。
赵玄玉没有再来阿房宫。
她从不着急,倒是吃的饭比以前多了许多。偶尔穿着寻常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恬静与安详。几乎过着暮年的生活。
侍女玉溪几乎以为公主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不愉快。
岁月似乎是最无用的庸医。但它往往能够让人们把最初的伤痛化为乌有。
“不好了,公主。”
就在侍女这一声呼唤中,窗外传来了沉重的国丧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