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电梯,凌云染下意识站在了角落里,电梯启动时,凌云染猛地抖了下,死死靠着角落里,发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她仍是挺直腰背,脸上装出了若无其事的表情。
宽敞明亮的屋子,摆放的整齐,收拾的一尘不染,几枝浅紫色的郁金香插在花瓶里,风格简约而素淡,处处都能体现出穆言的不俗品味,灯光亮的那一霎那,穆言很明显感受到身后身体紧绷的唐心。
随手关了门,穆言对着她说道,“在门口等下”,穆言把鞋子整齐的摆放在鞋柜里,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开始脱去身上的短裙,没错,穆言有轻微洁癖,尤其是去过了桥洞那么脏的地方,衣服上沾了流浪汉的气息和污渍,她恨不得立刻冲到浴室。
凌云染蹭地背过身,面向大门,穆言瞧了她一眼,真的是被雷劈过了后,连好色的性子都改了,她换上了一套舒适的JC居家套装,穿上毛毛的拖鞋,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散开来披在肩头,脸上透着股慵懒而随意的味道。
“把衣服先换了,再进来!”,穆言说道,把干净的衣服递给凌云染,凌云染接过衣服,手指紧紧捏着,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见穆言正好以瑕整的看着自己,不由眼底闪过了恼意,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开门离去。
“真是坏脾气!”,穆言拉过她的胳膊,凌云染挣开了她的手,“不换就不换吧!唐心,你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点!”,穆言显然有些不悦,对于耍脾气的唐心,她可没什么好心思迎合她。
凌云染拾起地上的衣服,不发一言的走进了卫生间,不一会换了衣服出来,穆言扬了扬眉,原来是害羞啊,唐心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沙发上坐会儿吧,我去弄点吃的”,穆言指了指沙发,“沙发?”,凌云染跟着重复了一遍,坐到柔软的沙发里,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凌云染扶着沙发,身体上下在沙发上弹着,眼里闪过好奇,
“无聊,跟沙发都能玩,看会电视吧”,穆言无语的摇着头,手握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站住!”,一道洪亮的男声在屋里响起,凌云染眉头一蹙,浑身紧绷,脸上一副防备神色。
“再动我就放箭了!”,电视里一个古装男人手执弓箭,大声喝道,凌云染浑身一震,身体前扑取过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个翻身到沙发后躲着,伸直手臂,便要把手中的烟灰缸掷去,
“别扔!”,穆言额头滴了豆大的汗,大声喊道,凌云染迟疑了下,侧着身子,脑袋从沙发边小心翼翼的看去,穆言慌忙换到卡通台,凌云染皱着眉头,手中紧紧握着烟灰缸,问道,“那是谁?为何藏在匣子中?”。
“呃,唐心,你是真的失忆了?”,穆言终于相信了医生的话,说道,“这是电视,都是假的,没有人。你看,可以换台”,穆言手握着遥控器,电视画面从卡通切换到古装,再切换到偶像剧,再切换到广告。
凌云染偏过头,微微有些发怔,“给,你害怕的话,就摁这里,就关掉了”,穆言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有耐心的人,她给唐心演示着关掉电视,屏幕一下黑掉了,凌云染好奇的从她手里取过遥控器,尝试着打开、换台,仿佛开启了另一个世界,她缩在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穆言系上了围裙,啪的打开了火,取出平底煎锅,放了些黄油,滋滋的声音响起,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屋里。凌云染闻着香味偏过头来,好奇的看着灶头燃起的点点蓝色火焰,“要是没事,帮我切下洋葱。打开柜子,刀在里面”,穆言见到她凑了过来,便说道。
穆言喜欢做吃的,按德国风格做的开放式厨房,摆放简洁而实用,打开柜门,数把刀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凌云染看着刀具有些发愣,穆言用的厨具是德国最好的牌子,数把刀精钢打造,精光熠熠,凌云染取出一把细长的切刀,翻来覆去看,眼里闪着惊讶,她抬手握着洋葱,长刀挥舞,碎成了数块,“好刀,好刀,堪比莫邪!”,凌云染手指拂过菜刀,眼里竟是赞赏。
“没让你这么切洋葱!”,穆言没好气的说道,“穆姑娘,可否将此刀赠与我?”,凌云染抬手说道,“穆姑娘??”,穆言抿着唇,眼角上扬,看着唐心一脸恳切的模样,随意说道,“一把刀而已,喜欢就拿去,从我这儿拿的东西还少了?”,凌云染眼底闪过喜意,宝贝的想把刀放在衣袖里,却发现袖口太小,只得愣愣的拿着手里。
看着她这副呆样,穆言不由弯着嘴,冷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凌云染见她笑话自己,脸色一凛,立刻转身走开,缩到沙发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把玩着刀。
“汽车、沙发、电视、大厦…..”,凌云染看着电视,口里念念有词,对于她来说,一时有太多的新事物需要学习和接受,“别念了,吃饭吧”,穆言端着菜放到餐桌上,今日时间不多,便只煎了两块T骨牛排,缀上了西兰花,配菜是香煎洋葱丝和奶酪土豆泥,倒了两杯红酒,倒不是特地为唐心而做,只是她平日里便极为善待自己的胃,套用方晨的一句话,穆总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是个从头发到脚趾头都精致到极点的人。
凌云染早给香味馋的食指大动,坐在桌前,等着穆言坐下,“吃吧,按你的口味,五分熟”,穆言说道,等到穆言坐下开动后,凌云染方才动筷,这是凌家的规矩,动筷?筷子呢?凌云染张望了下,见到穆言正手执刀叉,小块切着牛肉,放到嘴里。
凌云染低头一看,盛着牛排的盘子两侧放了刀叉,“你失忆,不是失智,难道还要我帮你切吗?”,穆言开口讽刺道。
凌云染没理她,学着穆言的样子,开始切着牛排,常年用刀,倒没有难住她。穆言抬眼看到凌云染正低头切着牛排,动作有些慢,却不失礼仪,穆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受伤后的唐心比从前的唐心明显多了几分涵养。
要知道从前的唐心,是孤儿院长大的,天天在街上厮混,靠偷钱包,耍点小聪明过日子,经常给人揍的头破血流的,那一年,就是自己从垃圾桶边把她捡了回来,虽说后来学了些规矩,却仍是站没站相,吃没吃相的。
哪像此刻,正一手轻拖着衣袖,取过餐巾纸擦着嘴,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浑然天成的一种气势,是常年在严苛家教下,浸淫着的权贵气势,不是故意显示出的高人一等,而是放眼世间,无人入眼的狂妄和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