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夫吗？你说怎样就怎样？”之前一直默默站在程洛身后的姑娘，此刻终于站出来。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被程洛哄住了，两人一条心,还挺有夫妻相的。
“那就去医院检查啊。”
“检查可就不止这个数了。”姑娘皮笑肉不笑。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程洛要这一万块钱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纯粹为难。
而依照这姑娘的意思，我就算把程洛带去医院检查，她也会想办法“检验”出一万块医药费的伤。
有权有势的人，只手遮天，程洛以后跟了她估计也是吃香喝辣了。
我忽然想要冷笑，但说出的话那么不争气。
“这位姑娘，你别太欺负人。”
“动手打人的可是你们，我怎么欺负你了？我们受害者要求上医院的么？”
我拧着眉头，明知道对方是在强词夺理，却偏偏嘴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事要是搁在我自己身上，我为了出气，铁定坐牢也不会给程洛钱的，但问题是花姐，她待我一直不薄，何况还是为我出事的。
我知道花姐脾气不好，不想在她面前跟程洛死磕，只好使个眼神把两个人引到走廊。
“那你们想怎么处理。”
走廊人少，说话时空荡荡竟有一丝无助的感觉。
这回还没到程洛开口，姑娘已经洋洋道：“一万就一万，我知道你穷，给你宽限两天时间，另外……”姑娘骄傲的扬起下巴：“那个花姐要给我们道歉。”
“道歉？你别得寸进尺，明明是这个渣男他……”
“你凭什么说程洛？当初你们两个的事我都听说了，还不是你一直纠缠，你一个女人要点脸行么？”
“我？……”
我不知道程洛和这姑娘说了什么，但看她死心塌地的信了这渣男，我忽然不想再辩解，就任凭她误会下去好了，反正将来吃苦的也是她自己。
渣男有劈腿攀高枝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
我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转眼看向程洛：“我代替花姐向你道歉。”
“诚意呢。”姑娘不依不饶。
这场景让我不禁想起之前在津度被张总羞辱的场景，那副欺人嘴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然而我依旧是我，无能为力不能反抗，一直被人戏弄着。
我咬了咬嘴唇，万般难为情，警局里人来人往的，因为我们说话声不小，已经有人看热闹，甚至两个刚出来的小流氓打扮男人，在哪边窃窃私语，说我是小三，猜我多少钱被包的，回头他也弄一个。
我紧咬牙关，忽略身后那些污言碎语，只一心面的女孩。
“我陶锦，向你们郑重道歉，保证此类的事情绝不发生，另外那一万块钱，我尽量三天凑齐。”
“两天就是两天。”
“好，两天。”
为了让女孩满意，话毕我缓缓弯腰下去。
这过程我看到了程洛锃光瓦亮的皮鞋，干净一尘不染甚至能倒影出我渺小的影子来。
呵，真好笑，可笑他这身行头和可笑的我。
那姑娘在我没有抬起头之前，冷笑一声按一下我脑袋。
“得了吧，虚伪的要命，真恶心。”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按的踉跄一下，勉强扶着墙壁站好，后者撇嘴看向程洛：“你以前眼睛也真瞎。”
程洛微笑的看着女孩，好像也这么觉得。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心痛无比，一方面为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看透这渣男，另一方面我觉得嘲讽，似乎身边所有看不上我的人，都走向了高处，只剩下我自己在原地打转，被人当做反面倒退教材。
“那事就这么定了。”
我和程洛他们回到警局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脸上表情，看起来一切轻松，办理好一切手续，我给程洛打了欠条，承诺两天内把钱还清。
花姐平时咋咋呼呼的，钱没少挣也没少花，她一向是自在惯了，孤家寡人的没有存钱概念，如今一提这一万块钱，她忽然又有些后悔。
出了警局入秋冷风吹在脸上，我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花姐则叹息一声：“这事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她是想找关系修理一下程洛，但那小子现在可不是从前那穷大学生，之前我就听他无意间念叨过，那个叫欢欢的姑娘家是个富二代。
有钱的一向和有权的站在一起，就凭花姐那点道行，怎么够和人家比呢，只怕到时候把自己再栽进去。
我担心花姐再犯横，回去一路都在给她做思想教育，而关于那赔偿一万块钱的事，我让花姐别再操心。
这事怎么说都是因我而起，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半个小时后，我和花姐回到出租屋，把折腾一天的花姐安排好后，想尽办法联系段衔，从中要出自己那五万来解燃眉之急。
偏偏这紧要时候，他手机一直无法接通，情急之下我直接到段衔名下公司，想尽办法从前台那套出消息，结果这厮居然在早上已经飞往了国外。
偌大的公司，我只认识段衔和安风，而安风一直是段衔的首席助理，怕是两人现在都不在横城了。
听前台的意思，段衔这一次要谈个大生意，估计没有一个星期难以回来。
一个星期？到时候就算我联系上他，他把钱给我，我这边黄花菜都凉了。
我愁眉不展的往回走，到公交站等车时，意外看到站牌上靓丽女星的广告，这女星长得一场眼熟，我百思不解，脑海却闪过江城雨的冷峻面孔。
江城雨……
哦，对了，这个女星似乎是一年前被他捧出来的，出道凭借网络剧，最近顺风顺水已经快到二线了。
江城雨，曾经就在我面前的人，如今真是应了他的名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是走投无路逼迫，又或者是心中放不下，一直有个声音，我忽然寄希望于他。
我们毕竟曾经在一起过，就算不是好朋友，起码也算熟人。
算算我要给程洛的钱，花姐的生活费，自己接下来在横城的生活费，一万三千块钱，他会借我吗？
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清醒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着，手中手机很顺利的找到他的号码，试探地拨通出去。
三秒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我连忙把电话切断，并且试图删除通话记录，来欺骗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我攥着手机依靠公交牌站着，手机紧紧贴在我的胸口，只等着它一声振动回应。
可是没有。
五分钟后我才想明白，当初江城雨怕我再纠缠他，留下给我的电话号码是他助理的。
对方应该没有注意到吧，这样也好。
假装庆幸心却空落落的。
……
回去之后我想尽办法联系曾经混过的姐妹，可这种灰色地带哪有什么人情可言，人走茶凉的，说话一个赛一个的好听，真正借钱给我的一个都没有。
还没到晚上，我就已经开始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