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田乔林的老伴突然过世后村里人便害怕起来,接下来又接连生了几件怪异之事,将整个村子推入一种忧悒与恐慌之中。小?说〔网<〈( w]w〉w}.]8)1?z〉w?.〕c)o)m
先是几个小孩的眼皮肿成烂桃子,再就是姜朋良家不满一生日的儿子,彻夜啼哭,分外惊人。
肿眼泡的小孩中就有小岁岁。
楚江童的奶奶从二姑家回来后,就去田乔林家要了一块白色孝服的布角,又去路上拣了几片摔碎的“老盆”瓦片,这是田乔林的老伴出殡时摔在这里的,有的地方管它叫做阴阳盆或是丧盆,将这两样东西炖了水,挨个送去几个肿眼泡的孩子家,奇怪的是,各家的小孩抹药膏打吊瓶仍不见好转,小岁岁勇敢地喝了奶奶送去的“瓦片孝布水”之后,天还没黑眼皮就消肿退红,睡了一觉,竟然奇迹般地全好了。
一传十十传百,全村里的孩子喝了这种水,神奇地全都好了。
奶奶说:“这些娃娃是被殡丧白事给冲了!”
若是让她讲出原因,奶奶则摇着头说我哪里知道?
只是村里姜朋良家的小娃娃却仍然大哭不止,尤其是半夜时分,这小家伙瞪着眼大哭,一点儿眼泪也不掉,蹬着别人的腰带歇斯底里的往上窜,抱也抱不住,也真不知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一股子劲头?送去镇医院看了,也没起任何作用。
楚江童徘徊在姜家门口,那一声声揪心的哭声,让自己感到无比愧疚和惆怅!想想自己曾经在恶鬼群中潇洒自如,一剑啸阴阳,此时却唯有焦急与无奈。来到姜朋良家,夫妇俩被折腾得一脸惊慌,额上汗水擦也擦不败。
朋良老婆一脸憔悴,急得皱着眉束手无策。
楚江童问道:“嫂子,这孩子一直在家里吗?”
朋良老婆说:“楚小弟,不瞒你说,田家出殡时,我们在村巷里看过……”
“这——真不该,小孩子不能看出殡的丧事,牙没扎齐的孩子连坟地里都不能去,你们连这个也不懂?”
楚江童连坐也没坐,就去了田乔林家。
田乔林家一下子冷清下来,他窝在檐下,双手托腮,目光沉痛,思维比平时慢了三拍。
“田大伯,大娘过世了,谁都不好受,您要想开些,别太悲伤了……”
楚江童向田大伯要了几张黄裱纸,就是那些在白事上留下的纸钱,这些纸钱要在三年中均匀着全部烧尽。
楚江童要这个自有用途。
回家后在黄裱纸上写到:姜家有个哭夜郎,过路君子来帮忙,多看几眼纸上字,一觉睡到天大亮……楚江童将黄裱纸贴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这里人多,经过的人一般都会看到。
要不说民间有好多事非常怪异,无法用科学解释。自从楚江童将这张黄裱纸贴在路边后,姜朋良家的小娃娃,夜里竟然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再没哭过,真是太神奇了。
在此之前姜朋良也在路边贴过几次,只是并没起作用,也许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吧!
这件事连楚江童也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奶奶回来后,二姑因为不放心奶奶也跟来住了两天。
二姑说:“自从你奶奶去了城里,变得尤其反常,有一次半夜里却不见了,幸亏现及时,她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城西侧的龙王庙连跪带拜的,总说我们楼上不‘干净’……”
二姑越说越害怕,总觉得奶奶的眼神特别吓人。
田乔林老伴的过世,对奶奶的打击很大,日里经常在一起说话的老伙伴,就这样突然走了,真有点接受不了。
楚江童同样感觉到奶奶的眼神挺可怕,看人时眼球一动不动,好像不是在看你,而是还有个人在她身后借助奶奶来看你。
这天中午,楚江童躺在排椅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本来画廊里是挺闷热的,不知不觉中,热气猛然间消退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画廊里弥漫着一股森然之气。
楚江童睡熟了,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卧室里悄悄涌出,越来越冷。
“扑哧——”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醒来。感觉不对头,忙起身去卧室里看看,并没有异样,感觉腿部有些凉,好像里边装了一块冰坨子一般。
啊?这屋子里的寒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从画轴出散而来?打开床下的木箱,才一掀开盖,噗——鼓出一团积聚已久的寒气,将楚江童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大脑一片模糊。
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啊?问题果真出在这幅《茅屋暮色图》中。
看来,不能再将它卷起来放在这里了,只好重新悬挂在画廊里。画上的茅屋,仿佛经过一场清雨的濯洗,变得洁净明快,茅屋边的池塘里,那两只鸭子,似动非动,白影轻拂。
这时,再想想奶奶的一次次变化,她那含混不清的闽浙语调:奶奶是在帮自己吗?但是她的话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田乔林老伴的死,难道也与这幅画有关!
伸手摸摸《茅屋暮色图》,居然寒彻得如同死人的肌骨!!!
楚江童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任何可以镇住“画”中寒气的方法。那一束被自己剐断的“鬼”,这说明自己离那个可怕的恶鬼越来越近,他一定被自己伤着了!
如果将这幅画看作“鬼画”,有什么根据?天哪,这画廊恐怕才是各种诡异事件的生之地吧!因为自己的到来,阳气冲撞了尘伏的阴气,致使接连生怪异的事情吧!
**画廊开业以来,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有时也过来看看。
这天下午,楚江童正在干活,那个开挖掘机的小杜闲着没事,手里提着工作帽,溜达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经很正常了。
楚江童放下手中的活,与他闲聊起来。小杜自从在古城南侧的桑园里见过“鬼”之后,一直回避着某种话题。
“小杜哥,这段时间身体挺好吧?”
小杜笑笑:“身体好多了,也不大做梦了,你的生意怎么样?”
楚江童摇摇头:“生意能好吗?这地方太偏。”
小杜将工作帽丢在排椅上,盯着《茅屋暮色图》,瞅了一会儿,搓搓手说:“这幅画是谁画的?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人画的……”
“呵,是吗?不过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嘛,人家拿来托裱的,还没来取!”
“大画家,你画的画挺好,这幅画有邪气——真的,我每次过来都觉得浑身紧……”
楚江童望着小杜,若有所思,心想:这年轻人为什么有如此的感觉?别的工人过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
小杜又说:“楚江童,我老感觉你这画廊好像摇摇晃晃的,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一抬脚就在晃,连说话时都心慌……”
“小杜哥,敏感了吧?我却没什么异样感觉……”
小杜突然拉住楚江童的胳膊,脸色突变:“大画家,我们在盖这座楼房时,就听见过女人哭的声音,你别不信,真得!我要是说给同事们听,他们会骂我神经不好,今天我把心里话告诉你,别笑话我……”
“小杜哥,我怎么会笑话你,告诉我,那女人的哭声是什么时间?”
“一般都是在半夜时,有一次夜里我起来小便,噢,那是在桑园遇见“鬼”之前,哎哟,挺吓人的不说了……”
“不!告诉我,你那天半夜都看到了什么?”
小杜往四下里瞅瞅,异常神秘地凑近楚江童,低低的说:“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我也没向任何人说过,这种事,我怕说了就没好运了……”
“没事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楚江童将门关上,沏了茶递过来,小杜这才战战兢兢地讲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往身后乱瞅。
“那天夜里,我起来小便,按说那位置——就在前边,你的吉普车停放的地方,当时,这里仅仅是一片土堆,我正小解着,就感到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冷不丁回头一看,奇怪,什么也没有……而恰恰就在这时,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抽抽搭搭的,好像很伤心,可把我吓坏了,提着裤子就往工棚里跑,当时的工棚就在你这画廊的旁边,那女人的哭声位置——应该是你这画廊的地方。正当我往工棚疾跑的时候,猛地一团雨点洒在我的额上,天哪,我以为是下雨呢!随即伸手一摸,冰凉冰凉的,再说天空晴朗朗的,哪里会下雨……”
小杜说到这里,惊慌地盯着楚江童。
“小杜哥,你肯定以为那雨点是哭鬼的眼泪了吧?”
“那可不是?你想想,若不是女鬼的眼泪还会是什么?”
楚江童想了想:“小杜哥,别胡思乱想,那不是雨点,也不是女鬼的泪,而是——夜露!真的!”
小杜摇摇头:“不,你不信归不信,反正这画廊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你还是趁早搬了吧!这么多房子,哪儿不行?我也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才说这真心话……”
“小杜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与甲方签了三年租赁合同,况且也交了房租,搬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噢?原来是这样,房租到期后,就别再租了,反正这地方不吉利。”
小杜走了之后,楚江童好久平静不下来,按说,他的话应该是真的,毕竟身处一个古城遗址,生这种诡异之事,并不为怪。当然,有许多事不能总是生搬硬套地故意去瞎联系,如果那样,只会将简单的事弄得更为复杂。
比如那门轴的吱哑响声,肯定与那夜间哭泣的女子没有关联:老子才不会搬走呢,越是如此,老子倒要看看接下来会生什么……
楚江童挥毫画了一幅《剑殇》。
画中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手执一把宝剑,目光如炬,望着遥远的层层山峦,山峦之上,有一位年轻绝丽的古代女子,手中握一柄银光闪闪的**簪,目光如水,望着这边的年轻剑客……
门外,已经夜色漆黑,真不知自己画这幅画用了多长时间,闭目而立,耳边清清静静。
突然——
“啊——啊——”一声声男人的凄厉喊叫冲破耳膜,楚江童扔下画作,禁不住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