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写下契约,沈陌黎将其往鸾耳面前一递道:“沧冥巨森我必会去救,眼下沙域劫难降世,还需你兑现承诺,助我一臂之力。”
在契约中,沈陌黎仅是单向的定下自己该做之事,却未将鸾耳方才提的承诺同写其中。
因对鸾莺的了解,使沈陌黎极其肯定自己未多做对鸾耳的规定,鸾耳亦不会在火海之中袖手旁观,坐看诸沙魔走向死亡。
沧冥巨森内的生灵,向来仅是以可怖的表现,去掩盖他们内心的诚挚。前世在巨森中住过一段时间的沈陌黎,自然对巨森内几只守护圣兽的秉性了解得透彻。
沾染血珠的契约在识海中飘飘落入鸾耳手中,契约里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一年内若无救得鸾莺归还鸾耳,必受万电聚击。
“你……”看着契约上写得极重的惩处,鸾耳眸带复杂的看向沈陌黎,欲言又止。
在鸾耳的心底,终是轻叹口气。不知沈陌黎与鸾莺前世之事,对于那份待自己狠厉的契约,鸾耳仅是认为是沈陌黎年轻不知轻重的赌咒。
它并不知道,那份契约于沈陌黎意味着什么,更无从猜得沈陌黎是在怎样的情感中写下那份契约。
仅是看沈陌黎已应下自己的要求,鸾耳也不再磨蹭。
早在沧冥巨森中,鸾莺便是守护巨森中千万生灵的所在。继得鸾莺记忆与品质,鸾耳亦是得承了鸾莺那份守护之心。
受沈陌黎灵力唤醒后,鸾耳早将外面的一切看了个大概。
面对沙域内的纷飞烈火,它之所以到此时仍未有所动,仅是因藏了一己之心,想借机得到救鸾莺的机会。更在适才流逝的时光中,极有把握自己的清流可封盖住整片结界。
望着盛火燃烧,鸾耳终是将话题一转道:“我的天魂之力单凭自己并不能发挥半点用场,还需你将自身的天魂位置借我,再运灵力与我激发源流的最大力量。”
“好。”沈陌黎应道。
旋即,二人自识海内一齐转至面前。
借着灵力,涓涓冰凉在沈陌黎体内来回流淌,不消多时便已汇聚入沈陌黎的天魂之位中。
犹感受到那股源于天魂的清流力量,沈陌黎骤然张开因入识海而闭合的双眸。碧蓝的清流涌于她清澈的双瞳内,将她原是乌黑素美的眼瞳染上极其的妖冶。
水涌入唇,点点冰凉湛蓝若是天空,覆盖去唇上的所有血色,好似将整片静水湖面皆收落唇面。
混混沄沄的水流自天魂之位溢出,其内若蕴藏了广天之下所有的湖河,汹涌之势旋绕沈陌黎周身,看似全然无法抵挡的千军万马那般。
在水流中,沈陌黎凌然一声道:“起。”
随着沈陌黎的一声令,诸多流水若似生有意识的兵团,以水为刃,愤然朝着灼烧四野的火焰猛扑去。倏然间,水与火的厮杀在荒沙之上剧烈开展。
此处火燃,彼处火灭;此处水减,彼处水涨。乱斗沙域各处的水与火,在相撞悲鸣的格斗中,分毫不让半寸土地,若是猛虎雄狮扑杀一起,必要斗得你死我活般。
无边的源流取之不尽,在初时与火的猛斗中虽未落得半点优势,然而随着水火撞击下两方的不断亏损,原是沸腾近天的盛火渐渐被覆盖熄灭。
见得超乎所有想象的汹涌水流,雾魔面色渐渐转白,在左右寻得无路的境况下,他猛然将目光再次聚集到先前被抛弃的苍迩躯体上。
夺舍苍迩,雾魔并非仅是因一时喜恶或单纯的想对魔沙树下毒手,他更多的是看中苍迩体内所蕴藏的坤火珠。
坤火珠乃上古神兵,自万年前的旷世之战后,在世间早已销声匿迹。世人皆以为坤火珠已随战争损毁,雾魔却是意外发现坤火珠唯今不知何故,竟是若种子般长在了苍迩体内。
雾魔虽是雾身,却擅长于用火。
坤火珠的属性与雾魔的六魄之火若能相融,便是极为完美的天作之合。
在夺舍苍迩的不尽韶光里,雾魔曾无数次的尝试灌输魔气将坤火珠唤醒。仅是无论再如何尝试,灌入魔气的坤火珠却是全无反应。
愤怒下,雾魔便也不再去探究坤火珠,只是在偶尔间将其当做战利品偶然把玩一二。
尔今,面对用之不竭的源流,雾魔心知自己大势已去,怕是不再做些挽救,自己所有的火焰皆会被沈陌黎手中那叶来历不明的尾羽所扇灭。
走投无路下,雾魔心生一计,决定以自己所有的命数去铤而走险。在溪流逐渐袭扰下,雾魔骤然抽取自己的三魂与所有气力,连同雾聚身躯尽数燃烧入火焰当中。
得以极多魂魄、魔气当做燃料的火焰,在须臾间遽然转旺。熊熊烧起的火焰自生出一道火墙,将自己与源流隔挡开去。
趁着源流撞击而未破开火墙的瞬间,雾魔风驰疾速,不过眨眼即闯入苍迩体内的坤火珠中。
暗沉橘黄的坤火珠结在苍迩的心房处,若是蒙灰的宝藏,在近万年的岁月里遭人遗忘。
雾魔引千里盛火融汇入珠,旺盛广袤的火焰非但未将坤火珠焚毁,反倒是在坤火珠浓缩一团,令暗沉的珠子刹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不好!”沈陌黎见雾魔再度夺走苍迩残余的躯体,有心想冲过火墙前往阻止,却是在以天魂源流破开火墙时,眼睁睁看着尽数火焰再度闯入苍迩体内。
没了火焰燃烧的沙域,原来一片金黄的沙砾在连绵的烧灼中徒剩遍地焦黑。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像是在无声述说着此地曾经发生过的血腥,又像在向后人揭发着作恶者的罪行。
在雾霾汇聚的浑浊空气里,猛烈的火蛇忽窜出来,于浑噩不清的沙域里明灭闪动着极为耀眼的光芒。
火蛇盘旋在苍迩躯体上,在游走中将火势越灼越旺。
自远处望去,团团烈火便如舞动的娇艳妖女,步履轻盈飘逸若是勾人。
在数条火蛇汇聚的妖娆里,苍迩温雅的容貌受大火影响烤得猛烈,却又不知何故未被猛火灼毁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