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避开白萣打来的那抹黑气,待沈陌黎看清白萣的动作试图想阻止时,却已为时过晚。
黑气化成的长绳捆束在老妈妈脖颈上,强行将老妈妈一地拖行,往白萣所在的方向拉来。
仅是刚拉扯几息,在听及老妈妈的话后,又让白萣后知后觉的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所说何意?”白萣面带不悦的看着面前因缺乏空气,而不断趴伏在地上干咳的老妈妈。
因本主已离开世间千年,白萣的记忆并不完整。
她所记得的,是本主因恨而强行要天魂记住的一切。而她不记得的,才是本主在这人世间完整的一面。
在老妈妈说完那些话后,不知为何,白萣只觉得正中了自己的心。
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自己过往也曾做过令天下憎恨之事。可是在这一时间,她又完全想不起自己曾做过些什么。
看到白萣的反应,老妈妈却更加坚定道:“你果然不是真正的白姑娘!白姑娘来此避难,虽在芹铭苑中与世隔绝的生活了许多年,却不曾忘记过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到老妈妈不断揪着自己本主的过往,白萣以黑气将老妈妈的脖颈锁得更紧了些。
她想不起本主未留在世间的过去,却又渴盼着想起被忘却的一切。不知为何,白萣隐隐总觉得在那份记忆里,兴许藏着自己十分在意的事。可是究竟是什么事,白萣又一时间毫无头绪。
对于白萣以命相逼的质问,老妈妈却丝毫不理睬,反而看向白萣以黑气化成的长绳问道:“你的黑气从何而来?”
“自然是我自己的,快说,为何说我是戴罪之身?”白萣始终纠结在老妈妈适才说的那句话里,对老妈妈的问话丝毫不想多加解释。
倒是站在旁侧的轸蚓,替白萣回答了老妈妈的话:“她是白萣的天魂,白萣死后,她便把自己当成了白萣。她的本主芳魂消散前,仅将满腔仇恨的记忆留给了她,因此,她并不了解本主生平的所有事。”
“要你多嘴!”白萣听到轸蚓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与众,愤然说道。
被长绳紧勒的老妈妈,却好像恍然大悟道:“难怪……”
在轸蚓的解释下,老妈妈看向白萣的目光,也在一瞬间有了不同。
“老家伙,快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见到老妈妈的神情,白萣心中的不安骤然升温,急声追问道。
几人对话间,一道黑炎极快闪过,骤然断开了黑气化成的长绳。
沈陌黎不知何时已走到老妈妈的身畔,俯身将趴伏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老妈妈扶起坐好。
看着脖颈上被勒出一圈极深的划痕,沈陌黎眉头深锁,问着老妈妈道:“你还好吗?”
没有了绿叶灵力,沈陌黎眼下无法给老妈妈疗伤,仅能先行查探老妈妈伤势。
“姑娘,我无事,莫担心。你的心地真与当初的白姑娘相似,都是这般善良!”老妈妈却拉住了沈陌黎试图查看伤口的手感慨道。
沈陌黎突然的出手,却再次将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白萣再次惹火。她飞身上前,祭出一道长鞭便朝沈陌黎打去道:“我要诛之的人也敢碰,找死!”
萦绕着黑气的长鞭挥下间,沈陌黎本打算避闪。
仅是目光扫及老妈妈时,她准备侧倾的动作瞬间停住,坚定的挡在了老妈妈身前,等待着长鞭的无情落下。
此时的老妈妈受白萣多番折磨,身体早已伤痕累累。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承受一记长鞭,沈陌黎着实担心老妈妈无法承受,一命呜呼。
长鞭挥来得突然,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沈陌黎难以将身负重伤的老妈妈挪走。无奈下,她也仅好坚定于为老妈妈挡下这道鞭打,以护老妈妈安好。
然而鞭子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落在沈陌黎的身上,一道锐利的声音却忽然在沈陌黎身后响起:“够了!”
细一听,这声音分明是亓珩的。
沈陌黎只一回头,便见亓珩挡在自己身前,手握长鞭,因鞭子打来的力度极大,让亓珩接鞭子的手上隐隐泛着血水。
亓珩的突然出现,让方才还凌厉无比的白萣,骤然生惊。
她张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红唇微张,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虽说不是本主,但白萣却清晰记得亓珩当初怎样将自己的本主亲手抹杀。对于亓珩,白萣得本主的情感而又爱又恨。
一时间,竟不知该与亓珩说些什么。
对于白萣的反应,亓珩在眼里,却始终假装着不在意,仅是在回眸看向沈陌黎之际,眼底还是有丝心痛划过。
当初与白萣在一起,亓珩并非当真没有任何感情。在抹杀白萣之际,亓珩也曾有一丝迟疑与不舍。仅是在他的梦想下,不管是白萣,还是其他人,都成了亓珩可以牺牲的对象。
此刻,看着白萣天魂在失去本主后,继承本主部分记忆而自成的独立个体,亓珩识海内与白萣本主的所有记忆在翻涌着。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与白萣的情感中最弥足珍贵的事,也记不起自己与白萣寻常的点滴恩爱。
在千年间,即使亓珩有过抹杀白萣的后悔,大数时间里却也在忙碌里刻意遗忘着白萣。
可以说,白萣死后最开始的那段日子,亓珩着实难以忘记白萣的存在,走到芹铭苑的每一处都好像能看到白萣的身影。
仅是往后日子久了,在忙碌之中,亓珩便也真的忘记了白萣。
千年后的今日,当他再次看到白萣时,他已不再有当初抹杀白萣后的那份纠结与不舍,也不再对白萣怀有爱慕。
千年的时光很长,足以让亓珩放下所有的爱。
此刻,他仅依稀记得自己曾喜欢过眼前这个略带着一点神秘的女子,可如何喜欢,与白萣过往又经历过什么,亓珩却怎样努力回想都想不起来。
面对着白萣的天魂,眼下的亓珩甚至于仅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也许时过境迁,再好的人,再美的事,都将随着时间一起消失在记忆里。而他的记忆,此时早已没有半点白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