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魁爷庙的事情就这样一波三折的正式开始,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资金缺乏就让它先短缺,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活人还能被一泡尿憋死。
话虽如此,可心中难免有些隐忧,总感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村子里边虽说事情不断,但能闹到村委会出面解决的程度,却是少之又少,我一门心思扑在这修建魁爷庙的上边,心里想着能早些完工,争取入冬之前能让魁爷住进去,我也好开展接下来的工作。
这天早上,我正在帮泥水匠抬木梁,心中一时走神,又想到这资金链的上边去,结果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了扎满钉子的木条之上。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觉那生锈的钉子已经刺破的我的鞋底,直扎我的脚掌心,后背泛起一股凉意,紧接着是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脚底传遍全身。
水娃子见势不妙,来不及埋怨,赶紧将我背去那村里的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所里只有清木一人在此坐台,看着趴在水娃子身上,已经嘴唇泛水的我,赶紧搀扶下来:“这是咋了?”
水娃子叹了一口气:“被钉子戳了脚心。”
清木不敢怠慢,赶紧小心翼翼的脱下我的鞋子,将我脚上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袜子剪破,先将脚背上的袜子取了下来,一只手抬着我的脚腕,一只手拿镊子将伤口上的袜子正要取下,刚刚一碰到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半死不活的我瞬间满血归来:“疼!”
清木急的手忙脚乱,跑出门口一声大喊:“清秀儿,水苗快来帮忙!”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颇为熟悉的声音:“舅,咋了?”
我心中泛起疑惑,来的这个人是谁?居然让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跟着清木进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杀马特造型,在这个民风淳朴,生活艰苦的小村庄显得格格不入。
我盯着站在清木一侧的杀马特组合,而这个杀马特组合也盯着我,我们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到:“原来是你。”
在我赶赴清水村上任之时,火车上遇到一对小情侣,就是眼前的这对杀马特组合。
当时我吃了火车上的一桶泡面,不知道是水的缘故还是泡面的原因,一向肠胃很好的我,居然感觉肚子有些翻江倒海。
心中暗骂一声倒霉,然后背着我的书包,穿过拥挤的人潮,终于站在了火车的卫生间,看着着紧紧关闭的卫生间,心中暗暗叫苦。
肚子的感觉越来越不舒服,而这卫生间的大门依旧不曾打开,我一方面是害怕其余车厢的卫生间也是这种情况,另一方面怕我一走开,错过了这个苦等多时的卫生间,进退两难,苦哈哈的站在卫生间的一侧。
卫生间的对面就是火车接开水的地方,帮忙拧紧滴滴答答漏水珠的水龙头,一边焦急的左右四顾看去。
卫生间的侧面就是火车之上的休息室,划分出来的这一小节拥挤的地方,是一个个老烟民快活潇洒的地界。
苦等多时,都不见这卫生间的大门打开,小心翼翼的掏出我那一盒皱巴巴的香烟,点着深深咂上一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额头之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而这眼前的卫生间大门还是依旧不肯打开,吐出嘴里边已经有些烫嘴的烟头,走上前去,敲了敲卫生间的大门:“里边的人快了没?”
卫生间之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快了!”
女声的腔调之中带着一丝害羞和不安,男声则有着太多的不满和不耐。
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来两个脑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放放心心的从卫生间之中走了出来。
率先走出来的是男生,藏在男生后边的女生,低着脑袋不敢见人。
男生怪我打搅了他的好事,下巴一抬,带着女生扬长而去,走之前还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等我走进卫生间,里边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味,慌忙之中扔在地上的一个黏糊糊的避孕套足以说明一切。
回过神来,我看向两个人,依旧还是火车之上的那副打扮,夸张的烟熏妆,将青春活力和洒脱掩盖在了厚厚的粉底之中。
女生今天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运动衣服,男生依旧是火车之上的打扮,上身一件粉红色宽松外套里边再无其他衣服,下身一件黑色修身牛仔裤,一转身连内裤的轮廓都能勾勒出来,踩着一双尖头黑色皮鞋,头上紫色的鸡冠头,有些萎靡不振,原本插在兜里的双手取了出来,正悄悄的捏着衣角,局促不安。
清木让水苗举着我的脚踝,让清秀儿寻来一根木棒,水娃子按住我的肩膀,擦了一把汗:“木村长,你忍一下,很快就过去!”
过去?是什么过去?难道说我人马上就要过去(死亡)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下,清木举起镊子,一把扯下已经被鲜血黏在一块的袜子,我瞪大双眼,下意识就往将嘴中的木棒一口咬上。
原本已经粘合起来的伤口,被人为撕裂,鲜血顿时又一次汹涌而出,清木手忙脚乱的拿着一瓶双氧水,将我放在病床之上,抬起我的小腿,一股脑的将双氧水倒入伤口之中。
双氧水很快发挥效用,将里边残留的血痂,污垢清洗出来,涂上两个助手早已准备好的止血药,将伤口暂时封住,四周涂上红药水,以免感染发炎,最后拿纱布将整个脚面里三层外三层缠绕起来,这才大功告成。
我慢慢缓解过来,感觉整个脚心都没有丝毫知觉,试探性的问道:“清木大哥,我的这脚不会被截肢吧?”
清木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辛亏鞋底比较厚,钉子进入脚心的深度很浅,不然很有可能感染破伤风,最后截肢。”
听到清木的解释,我这才放下心来,勉强挪动一下身子,靠在枕头之上,细细打量这个卫生所。
卫生所极其简陋,和小县城之中的私人门诊没有任何区别,大大小小共两间房子,一间在外边放上药柜,专门负责卖药,里边一件潦潦草草放着一张床和几个破旧的沙发,用于输液之用。
清木当时给我说,需要更换医疗设备,我没有明确表态,但是现在看来,这间卫生所确实需要更换内部设施,还有一点就是面积太小,等村委会有足够资金,可以考虑重新修建一个卫生所。
水娃子还要去魁爷庙监督工程进度,在看我没有什么大问题以后嘱托一番离去。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床上的褥子有点薄硌的我屁股有点疼,试着换个位置,没想到半天动弹不得。
清秀儿看到了我的窘迫,赶紧搀扶住我的腋窝,把我换了一个位置,水苗没在,我面带笑意的问:“你叫清秀儿?”
清秀儿和我不熟,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我们村的村长?”
我啊了一声:“今年村官考试,考上来的。”
“那你学习一定很好了?”
“额,马马虎虎。”
不知不觉之中熟络起来,原来清秀儿早年家中条件还算可以,家中又是独女一个,父母特意给她在小县城租了一房子,供她读书,后来父母相继得重病去世,家里的钱花的一分不剩,只能在清木(清秀儿的舅舅)家中得以生存,可这书只念到小学毕业,现如今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我又问起水苗的事情,清秀儿还以为我一直记恨他在火车上撞我的那一下,赶紧给我道歉。
我赶忙解释,是清秀儿自己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水苗是白娃子二叔家中的老幺,这次要结婚的就是白苗的大哥水壮实,家里穷没读过书,两个人不甘于在这个小村庄中认命等死,只偷偷外出打工,钱没能挣下,可这杀马特的化妆手艺倒是学到不少。
两人确立情侣关系之后没多久,因为身上带的钱花的所剩无几,又狼狈的回到清水村,最后在卫生所当起了护士助手,一个月好歹也能来点工资。
我笑意盈盈的问清秀:“当时我在火车上遇到你们,怎么还没有等到了清水站你们就下车了?”
清秀儿羞红着脸说道:“在外边偷偷玩了几天。”
玩的事情无外乎就是和卫生间里那个黏糊糊的避孕套有关,他俩比我小不了几岁,初尝禁果难免食髓知味,把持不住,只要注意身体,就无可厚非。<igsrc=&039;/iage/25868/8579230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