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匆匆洗漱完毕带上申请书,央求水娃子开车送我到县城,为魁爷庙的修建划分到一笔资金。
水娃子对于魁爷庙重修之事格外重视,自然义不容辞开着那辆小三轮直接下了山。
中午十一点左右,到达县城。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恍若隔世。车水马龙的街道,热闹非凡的小贩叫卖,让我禁不住沉醉其中。
水娃子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问道:“山上生活太乏味了?”
“太清贫,太单调了。”
饭都来不及吃,直接到县政府申请资金。
相关工作人员,服务态度极其冷漠,将我的申请书放到桌案之上,冷冷回应:“主任不在,你下午上班再来吧。”
重新拿着申请书,找了一家面馆草草应付完五脏庙,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感觉到一丝孤单,与世隔绝。
此时正值中午放学,带着小黄帽的祖国花朵,红润的小脸蛋笑开了花,和周遭的同学有说有笑。
我突然想起,我才毕业三个月时间,却已经感觉到生活的压力和重担,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自己,在这条路上负重前行。
我也曾梦想过诗和远方,怎奈何远处的生活尽是苟且。
买了一瓶水在公园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约摸下午上班时间,重新返回县政府。
主任门扎满了神色各异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轮到我进去,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走进门中。
屋内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神色略显疲惫,看我从门内进来,揉了揉额头一摆手示意我坐下。
颇为紧张的坐在中年人的对面,将申请书递给他,清了清嗓子:“主任你好。”
主任打开申请书,草草看了一遍:“你就是今年去清水村的村官?”
我点了点头:“对。”
“工作还顺利?”
我笑了笑:“民风比较淳朴,工作施展下去暂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
主任点了点头:“你们打算重修这个魁爷庙?”
我细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主任,主任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宣扬本县的传统文化,做出自己的特色,发展旅游经济,这条可行。”顿了顿:“但是现在政府也是财政赤字,你一下子就要7万,这太多了。”
下午时分,带着政府批下来的5万块钱,步履蹒跚的回到火车站的那家小卖部之中,这是我和水娃子约好的碰头地点。
水娃子果然就在小卖部之中等我,见我回来,问我资金批下来了么,我疲惫的点了点头,一扬手里的信封:“给了5万。”
略作休息,赶紧和水娃子之前联系好的砖厂钢厂交付定金,约定明天送货上门。
傍晚时分,在市场之内挑选了一个半大的羊羔,算作是对水娃子亲戚一家的补偿,略作补给,又匆匆回到清水村。
到达清水村已经快到了晚上八点,联系好铁算盘和卫生所所长二人,直奔族长家中。
喝上一杯热茶,在族长家中开始商讨动工事宜。
卫生所所长冷不丁插了一句:“我医疗设施更换的钱,批了下来没有?”
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饭都没吃饱,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听到卫生所所长这句话,我突然间爆发,将信封放到清木面前:“就5万块,你拿去换设备吧。”
我刚到清水村的第一天晚上,就对清木这个人映像极其不好,以更换医疗设备为借口恶心我,当时我人生地不熟,不好当下发作,但他现在又提出来,着实让我咽不下这口气。
扪心自问,上一年政府划分的资金真实动向到底去了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必要点破,铁算盘坐做账表乱七八糟,里边资金往来真真假假,我不好去一一核实,就当这页已经翻过,没曾想他居然还是这么不识相。
清木一下子被我顶的说不出来话,涨红的脸盘红中透紫,勉强抿了一口茶水,不在说话。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方式有些不太合适,说了声抱歉,然后开始讲起自己的规划。
“魁爷庙在大家的精神信仰,干这件事马虎不得,我考虑要建就建一座规格尺寸最好的魁爷庙,按照36墙(第一层砖沿着宽度方向砌筑,墙体厚度就是砖长度240。第二层错开,砖长厚度为120)的规格来修建,一立方米的36墙需要192块红砖,新修魁爷庙的面积按100平米来算,则需要19200砖头。一吨红砖约为680块,则需要28吨左右。一吨普通红砖价格为400元,则需要11200元。”
喝了口茶水,见清禾仔细的做起了笔记,看在心中颇为满意:“100平米的毛坯房,需要8吨沙子,按照1:25的规格来算,水泥则需要50包。一吨河沙需要100元,8吨8000元,50包水泥,1包50元,共2500元。”
低头问了一下清禾,现在总共需要多少钱,清禾算了一下说:“现在算到的钱有21700元。”
我笑着对清木说:“要是这笔钱还有剩下的,我就全给你换医疗设备。”
会议一致持续到凌晨12点多钢筋、水泥、红砖、人工费用,等等一系列运作花费下来,总共需要67000多元,意思就是现在还差了17000多元的缺口。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个粗略的算计,施工规程当中必然还会有损耗,修建起来一个毛坯房,里边还需要装修,腻子粉这些东西更是缺不得。
这笔账我已经不敢再算下去,在这样计算下去,我估计我得去医院卖血挣钱补缺口了。
会议临近结束之时,我看着清木与清禾,笑着问道:“缺口这么大,不知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好的补救措施?”
族长推辞说自己年事已高,架不住和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熬夜,已经早早睡下,对这件事情几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清木依旧低着头,喝着茶水,盯着清禾的账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禾朝我咧嘴一笑:“我们都是山里人,没啥本事,更也没有钱。”
我心中冷笑一声:“没钱家里还买了一个洗衣机和电饭煲,真不愧是铁算盘。”
开完会议,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小洋楼之中走去,正在洗澡之间,房门被敲响,**着上身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小伢子的母亲。
走进屋中,小伢子的母亲放下篮子里边的饭盒,说看我神情憔悴,特意为我熬的鸡汤。
千恩万谢小伢子的母亲,端起碗筷就着这一叠薄薄的春饼,吃了个痛快。
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两顿饭,在族长家中灌了一肚子茶水,走出门时已经两眼犯花,要不是小伢子的母亲,估计晚上睡都睡不踏实。
心满意足的躺在沙发上,抽着一根香烟,打了个饱嗝。
小伢子母亲试探性的问道:“好吃么?”
我砸吧了一下嘴唇:“和我妈做的一样香。”
小伢子的母亲继续问道:“是不是工作的时候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苦笑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小伢子的母亲,小伢子母亲笑了笑:“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小伢子的母亲,发现这个已经年近30的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独有的气息,那就是成熟妩媚。
一拢黑发,露出圆润的脸庞,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诱huo。
眼睛止不住四下游走开来,修长的眉毛、秀气的嘴巴、微圆的下巴、高松的胸部、水蛇一般的腰身。
心中顿时想入非非,感觉到我眼神的变化,屋内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加上我**的上身,让一直假装镇定的小伢子母亲脸庞通红。
小伢子母亲尴尬的说了声自己要走了,起身便开始收拾碗筷,滚圆高翘的臀部,完全看不出像是生过小孩的女人。
小腹顿时生起一股难言的**。
强保持着镇定,起身说:“我送送你吧。”
小伢子母亲看了我一眼,面色通红:“不用了,你赶紧睡吧。”
等小伢子母亲离开,我才发现我自己出了洋相,裤子被高高顶起。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将我从一个男孩,彻底转变为男人的是我的大学女友丽丽。
想起我和丽丽在宾馆之中颠龙倒凤的画面,回味良久。
可惜,当初那个清纯热情的女孩,依偎在老男人的怀中,拿青春的血肉换取大把大把的钞票。
迷迷糊糊睡着,睡梦之中听到二楼的地板之上有玻璃弹珠跳动的声音。
玻璃弹珠弹射在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耳边吹来一阵凉风,浑身汗毛纷纷直立起来,睡眼朦胧之中看到床前又站着当初那个黑色人影,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做起来,双手握拳,警惕异常。
明亮的月光照射在床铺之上,让人感觉有些清冷。
试探性的朝窗户位置挪动一二,猛然站起身来,朝窗外看去了,没有一丝人影。
二楼地板上的弹珠声音消失不见,打开灯在屋内巡视一番,并无异常,安下心来,浅浅睡去。次日一早,水娃子敲开大门,面带喜色的说工匠3人,加上泥水匠7人已经在村子里边找好人选,现在就等我主持在魁爷庙的选址位置。
我心中一喜,这算是这两天我听到做好的消息了。
到达魁爷庙前,发现已经有好多村民聚集在庙前,等着拆迁这件热闹事情,也不管这围观群众之中有没有我认识之人,一律热切的打着招呼。
“早啊。”、“饭吃了没。”、“今儿气色不错啊。”
走到庙门口,门前坐了九个人,两个年岁较长之人是这次的工匠,主要负责搭梁,砌墙等手艺活,剩下的七个年纪略轻的大汉是这两人的学徒,主要负责碎石,和浆等力气活。
这九个人都是本村的村民手艺绝对靠的过,工资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标准发放,一月一结。
我疑惑的问道:“这工匠还差一个人啊。”
水娃子笑了笑:“最后一个就是我啊。”
我恍然大悟,水娃子的纸扎手艺全村屈指可数,这种技术活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只要一上手,绝对不比那些老工匠干的差,话再说回来,水娃子本就是魁爷庙的庙倌,这事他不敢不尽心尽力。
正在说话间,族长,清木等三人也飘散而至,上前客套两句,准备拆迁魁爷庙。
上午9时许,太阳完全从天空中露出脸来,水娃子弯曲四指,看了看手掌纹上的阴影位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进偏门换了一件半旧的道袍,神情肃穆的站在庙门前。
这件道袍不似平常影视剧中看到的那种通体金黄,而是周身边角是一圈黑布环绕,衣领为蓝色,红色为底,两条金黄色的丝带从后背缠绕到胸前,虽然感觉有些臃肿,但是却格外合身,衣袖宽大,道骨仙风。
水娃子点着三根供香,双手夹住,朝庙门三次鞠躬,然后率先走入院子之中,直奔正殿而去。
我和族长三人,以及身后的九位工匠一同跟进门中,就看那水娃子跪伏在正殿的门口,两手将供香放于头顶,双膝跪地,三跪九叩之后站起身来,将供香插入香炉之中。
水娃子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几人,示意我们每人都拿三注供香。
点燃供香之后,水娃子面朝魁爷真身说道:“魁爷在上,现有凡人一十三位,同心协力,恳请魁爷暂离神庙,自等修建完成,必当八抬大轿,喜迎魁爷归位!”
话音刚落,水娃子示意我将供香插入香炉之中,一旁的水娃子朗声喝到:“清水村木易恳请魁爷离庙!”
“清水村清石柱恳请魁爷离庙!”
“清水村清禾恳请魁爷离庙!”
等我们一十三人将这三十九根供香完全插入香炉之中,水娃子又是朗声喝到:“现请魁爷离庙!”
隐于彩布之中的魁爷真声没有任何回应,半晌功夫,就在我怀疑这魁爷是不是又出去访友之时,来自魁爷的回应终于传达到我们几人面前。
就看那原本插在香炉之中缓缓燃烧的供香,正在以肉眼可以辨别的速度迅速燃烧完毕,就像那烟鬼鼓足气力。一口气咂完一整支香烟一样,迅速变长的香灰在微风的浮动下,落在香炉之中,袅袅而上的青烟打着转儿全部飘到彩布之后的魁爷真身之中。
水娃子面露喜色,高声喝到:“起轿!”
原本微微浮动的彩布,在此刻骤然凝结成一团,在狂风的打磨之下,猎猎作响,坐在八仙桌上的魁爷真身,不断晃动,似是要掉落下来一般。
一张鲜艳的彩布包裹住魁爷真身,我、清木、清禾以及其余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桌子底下,八个人抬住魁爷真身。
水娃子大喝一声:“起!”
我们八个人,同时大喝:“起!”
就在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当中,我们八个人勉勉强强抬起那张八仙桌,跟着水娃子摇动铃铛的节奏,缓缓走出正殿。
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轰鸣,水娃子现在门口:“但凡属鼠,兔,蛇,狗的男性,一律回避。女性全部回避,避免冲煞!”
我扶住一个桌腿,将八仙桌抗在肩膀之上,虽说这魁爷真身,加上这张桌子也不过三百斤的重量,但是难在没处发力,八个人的配合也不是太过完善,沉重的桌子压在肩膀之上,有些酸疼。
我们原先选址是在广场,一是和旧魁爷庙相邻较近,我们抬桌之人也好省点力气,二是广场处于清水村正中央也是处闲置地皮,将魁爷庙修建在那里,成为村子的真正中心,方便众人祭拜打理。三是出于个人死心,我的小洋楼就在广场边角,小洋楼住进去这么长时间一直不得安宁,想求个心安。
八人抬着魁爷的真身,浩浩荡荡直奔广场而去,一路之上朝拜的村民为数众多,也让我心中有些飘飘然,等重新修建好魁爷庙,初步将我的威信树立开来,以后的工作,不愁进行不了。
眼瞅着快到广场正中央,我心想着也能马上放松一下,岂料这肩头的八仙桌越发沉重起来,隐隐约约有种让人承受不住的感觉。
水娃子也察觉了异样,手中清脆的铜铃居然在此刻突然不在发出声响,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并没有坏掉。
清木在我身后,咬着牙朝水娃子喊到:“你快看看哟,这魁爷怎么越来越重了呢?”
水娃子叫停队伍,让我们将魁爷真身放下肩头,立于地上。
我们几人趁机休息一会儿,揉nie一下肩膀,我掀开衣襟发现肩膀被八仙桌的木板压下了深深的一道血槽,感觉血液都能渗出皮肤。
难道这个魁爷真身就这么重?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水娃子看着还有几步就能到达广场中央的魁爷真身,眼中露出急切,点燃几张黄裱:“敢问魁爷可是不喜欢我们为您选的这块地方?”
魁爷坐在八仙桌上,一动不动没有答话。
手上的黄裱都燃烧了几次,水娃子嘴皮子都问干了,而魁爷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八仙桌上,不肯答话。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开始指指点点,甚至有胆大之人,居然朝我们吹起了口哨。
水娃子气的无可奈何,眼光流转之间看到了那广场边角闲置的巨大石碾子,石碾子足足有两米宽,一拃厚,昔年是用牛拖动起来,帮小麦去壳的工具。
水娃子一指那个石碾子:“魁爷若是不喜欢,就让这石碾子绕广场转一圈!”
这个石碾子少说也得有四五百斤重,一两个人还真的抱不动,更别说绕场地一圈。
我估摸着也是水娃子气昏了神,说的这般胡话。
心中还未想完,怎知道那巨大的石碾子居然真的自己在地面之上开始颤动,猛然一个挺身,竖直起来,徐徐绕场地转动开来。
当下无人敢说一句闲话,就连身为庙倌的水娃子都面色苍白,被眼前这一幕惊吓住。
我揉了揉眼睛,跑到石碾子原先停放的位置,经过雨水的冲刷,底下的痕迹格外明显,花纹硌出的凹槽,有几只呆头呆脑的地鳖正慌慌张张的东逃西窜。
亲眼看那个巨大的石碾子绕场地一周,然后停靠在水娃子脚前,他也没有料想到当初的一句气话,居然能够真的能够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出现。
水娃子咽喉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那您喜欢哪里,就让石碾子滚到哪儿?”
石碾子仿佛听懂了水娃子的话,颤颤巍巍的又从地上站直身体,滴溜溜转动起来,一直滚到原先的魁爷庙旧址。
水娃子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我们几人惊讶到不敢说一句话,重新扛起已经变轻不少的魁爷真身,重新送回了魁爷庙。<igsrc=&039;/iage/25868/9198429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