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1)

我默然地端着点心,司仪高坑而喜庆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远到,我尚在二门外,隔了整整两个花园,已然听见:一拜天地的喊声……

整座宅子都似静了下来,静得,只剩雪飘,雨落的嗽嗽声。

我手一抖,手中的食盒差点落地。

“怎么了?”一旁一身着喜气红衣的小丫头看着我问。

我摇了摇头,看看自己身上一袭暮玄特地为我做的狐皮小袄,在来这里的路上,早已是被雨雪打混,细细绒绒的狐毛粘粘糊糊地粘在了一起。一身高贵典雅的衣衫,却被我穿得如此狼狈……

三门内,二拜高堂的声音传来。

我浑身又是一颤,几个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我亦下意识地也快步跟去。

夫妻对拜时,我已然来到正厅外,手中提着装点心的食盒,厅里厅外静谧得落针可闻,司仪高喝的声音在屋里屋外旋转,再旋转。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而平静道:“不若,吃了这盒点心再拜。”

我的声音,很是平静,淡然得,我仿佛已不再是我。

所有的一切,都似静止了般,厅里厅外,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尚未进门的我身上。

人群,自动为我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让我足以与正厅里的一对新人隔远远的距离还有高高的门槛遥遥相望。

门内,红烛高照,喜字临中,欢天喜地地,四处都是大红绸带绑成大朵大朵的喜花。新娘蓦然地掀开了红盖头,满脸不可置信中夹着恨意地看向我。

门外,大雪纷飞,细雨飘飘,混着我一身的湿意,狼狈至极。

周糟的一切,仿佛静了。

世间,仅有正厅里同时侧过头看我向我的一对新人,以及我浑身狼狈而茫然的迷惑的神情。

“是宸妃!”不知是谁突然醒悟了过来般,低低地道了一句。

“真是宸妃。”

“她怎么会来这里?”嘤嘤嗡嗡的声音一下子在整个厅里扩散,扩散……

我仿佛听不到般,眼里脑里心里,都只有站在堂下身着大红喜服的他。

而他的眼里,有惊,有恼,还是痛,以及怜惜,不可置信。

所有的人,都似不复存在,厅里厅外,仅有我与皇甫晨以及他身旁同样一袭大红嫁衣的苏玲珑。

时间静止了,连呼吸声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空白。我的脑海神识,也空了,空空的心,似碰地响了一声,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我知道,那是我的心!

我的心,碎了……

我半举着手中的点心盒子,维持着递出的点心的动作,就那么傻傻地举着,举着,时间,如若可以停止,就让它停止吧,停止吧……

我累了……

“孤音……”皇甫晨嘶哑低沉的声音仿若自天际飘来般,那般的虚无,空寂。

“本王的太子妃既然亲自来给晨王送礼了,晨王不收下,似乎说不过去。点心虽轻,但重在心意。”暮玄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取下我手中的盒子,递给一旁迎上前来的小斯。

“阿音,你累了……”暮玄以额抵在我额角轻声叹道道。

而我,似乎真累了。

他的一声啊音,竟似带着催眠,就在被他揽进怀里的那一刻,便闭目便想要沉沉睡去。

累……真累……

“孤音……”我似听到皇甫晨的焦急的声音。

心中一痛,喉间涌起一股腥甜腥甜的东西,快速地涌进嘴里,一张嘴,喉间的腥甜便冲口而出,尽数地吐在了暮玄月牙白的锦绣衣衫的衣襟上。

一团的红,红得似火似荼,红得将皇甫晨与苏玲珑身上大红的婚衣都给比了下去。

我的头脑一阵阵地发昏,双耳也嘤嘤地轰鸣了起来。

仿佛,大厅里一下子似炸开了的锅,沸腾了起来,各种凌乱的脚步声自四处奔来,又往四处去,最后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v19

渔溪的春季,总是特别和煦,阳光明媚柔和,风儿轻轻扬扬,溪水也是温温柔柔,清澈透亮,干冽中,似乎能看出甜意来,有种说不出的诱人。

我们家,有个小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面是一个大人高点的围墙。

每至天气暖和点的时候,娘亲总会搬出她藏在床底的那把筝,轻轻袅袅地弹上一曲。母亲的琴,是弹得那般的好。

初春的新芽,似乎都能在她的琴音里听见抽芽的声音,初出窝的鸟儿,总是不知怕人地落在她的肩上琴头,静静聆听她那优美的音符。

而整个村子里,每天母亲弹琴的时候,在附近翻地的叔伯婶婶们总是会忘情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吃着草儿的牛羊也总是嚼着嚼着,便忘了……

母亲的琴音,美得令人叹息,在渔溪附近一带,是出了名的人美,琴美……

她柔美纤细的十指,轻轻地划过琴弦,或扫或勾,或按或弹都柔得似在跳一曲指间舞,那指法,特别得一眼便让人着迷,一眼,便让人无法忘怀……

每在这时,父亲若在家的时候,也会随地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应着母亲的琴音随意而舞。

我看不出父亲舞的是什么,但那刚劲的力道,或擗,或刺,或砍或抽,每每一挥,树枝都是带着凌利的风声,与欺风逼日的力魄。

“华哥的剑舞,又进精不少。”母亲一曲毕,浅笑着起身,自怀中掏出丝娟,轻柔地为父亲拭去额上的汗湿。

父亲憨厚地笑,忠实而认真的眼神,总是随着母亲的身影在转悠。接过母亲的丝娟,也细细地拉过母亲的十指查看,看见那些被琴弦勒出的红迹,总是又心痛又责备,“下次我若去城里,定然为你打一副护甲回来。”

“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我又不常弹,如你再也不动那把残月刀一般。我们只做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些高贵人家的东西,我们家用不着。”母亲似在叹息,又似很是满足,轻轻倚偎进了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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