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到了临时租的酒店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才想起自己忘了给陆霆深发短信。
“我去外地出差了。”
信息发送成功。
其实只要陆霆深回家的话就能知道为什么，这条短信也没有必要发，但她也没想太多，怕他打不通电话会担心便直接发了出去。
她挠挠头打电话给昨天那个客户，“你好我已经到这边了，你能发一个地址给我我去找你吗？设计的事情我们可以当面谈，只要是不影响设计核心的都可以进行修改。”
这份设计是很大批量的输出，一个不行就会影响全部，所以不能马虎处理。
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和人对话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太行街道华元路别墅区23号。”
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害怕，像是在被人钳制着，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他在说话的时候有细微的颤音。
不过季烟并没有听出来，以至于后来出了很大的麻烦。
“你好，我已经到了。”
因为他提前打过招呼的关系，一路都非常顺利。
男人出来把她迎了进去，这个时候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却出现在家，就连约的地方也是在家，不免让季烟觉得有些奇怪。
“设计稿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放下包就准备处理公事。
男人顿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周围的地方，“这个还不着急，你想喝点什么吗？因为设计稿的事情让你大老远地来这么一趟，我实在是不太好意思。”
季烟笑了笑，“不用，这是公事，理应如此。”她看着四周显得有些空荡的地方，问道，“为什么会约在家里，我以为这种事会去公司解决。”
他正慌乱地倒水给季烟，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虚汗，“私下解决也可以。”
这时，身后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五官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人物，精致到了极点，鼻梁上挎着金丝眼镜，眸子犀利。
季烟看愣了，上一次看到外形这么能打的还是陆霆深。
“这位是？”她看向旁边的客户，却发现客户见到那人跟耗子见了猫似得直颤抖。
那是从心灵发出的颤抖，以至于身体根本无法控制住不做出这样的举动。
男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分嫌弃，出声解释道，“我是她三叔，过来催婚的。”
催婚，那确实是可以理解。
季烟笑了笑，“招待什么的就不必了，我着急过来都忘了跟家里人说这事。想着办完了可以早些走，您看？”
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浑身贵气的人，仿佛他站在那里就理所当然要主宰一切，让旁的人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既然这位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去拿设计稿过来给她吧。”
闻言，他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男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很淡定地从旁边拿出一份东西递给她，“我小孩很爱吃这种水果糖，虽然我每次都跟他说里面充满了香精色素，却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吃这个，要尝一下吗？”
这个话题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很像个小孩子吗？不过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个当了爸爸的人，看着还很年轻。”
她无意的奉承却使得男人很是开心，把糖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很顺手地从旁边的角落里拿出一副山水画铺到桌上。
“这是我们那边的风景，你们这种小姑娘应该会很喜欢。”
季烟的眼神有些变化，这个男人虽然是那个客户的三叔，可他倒水找东西的时候各种磕磕碰碰，反倒是这个男人却很熟悉这里的摆设。
怎么觉得情况有点颠倒过来了？
“是吗？”
季烟怀疑的语气让他缓过神来，冷静了一会儿，才解释。
“对刚见到面的陌生人就这么熟悉不太好对吗？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只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如果她能活着长大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的年纪。”
他无意识地伸手去抓着水果糖，剥开后却不知道该给谁，愣在了那里。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点触景生情而已。如果让你觉得不适应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季烟连忙拿过他手里的糖丢到嘴里，“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你长得很像我的女儿，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她。”
还没等季烟说什么，上楼拿设计稿的男人跑了过来，很紧张地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准备跟季烟说问题，却被男人瞪了一眼，顿时不敢说话。
季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氛围，小声道，“那我们晚些再聊吧，你的女儿只是转世投胎去当别人家的天使了，别太伤心。”
等男人情绪稳定下来走到一边的时候，客户才敢上前跟她说话。
而男人上楼后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楼梯那扶着扶手，眼神就这样一直放在季烟身上，许久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投胎去做别人家的天使了吗？可我的女儿，不配叫任何男人做爸爸！”
他的状态几乎有些疯魔了。
楼下的季烟觉得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一直打在身上，这种感觉如影随形让她觉得十分压抑，可抬头一看，楼梯处却没有任何人。
……
管家果然找到了司尔提起躁郁症与实验的事情，他苦口婆心地说了一番总算成功改变了司尔的想法，让他暂时中止实验。
只是事情却并没有林婉儿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管家找到了她，“少爷说了，实验可以暂时中止，不过他是因为躁郁症不得不停下。可你在这方面却不能懈怠，以免实验到了后期出现什么问题，明白了吗？”
林婉儿如坠深渊。
司尔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话是谁的意思，他答应了，把自己摘出去却依旧留着林婉儿在那挣扎。
她欲哭无泪，“可是……”
管家抬手打断，“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这是少爷的命令，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什么可是！不过我可以勉强让你多休息一天，一天过后你就得继续去实验室。”
这哪里是什么恩惠，明明是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顿饭餐罢了。
“好，我知道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尔却在管家找过她后又把人叫到了房间。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只有黑白两个色调，除了桌子床衣柜之外的必用品，没有多余的东西。
桌子上摆着几个药瓶，旁边还放着一个杯子。
“你来了，坐近一点，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司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个人的状态很差，但比起躁郁症发作的那天要好多了。
林婉儿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不远不近地坐下，“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忘了，去拿过来给我。”
她很老实地拿起桌上的药瓶又去倒了半杯水，看了瓶身要吃几颗药才倒出来放在手心上给他。
司尔吃完药后把杯子让她放回去，语气有些淡淡的阴冷意味，“刚刚拿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希望这里面放着的东西是毒药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摆脱眼下的处境。”
“我没有这么想过……”
司尔看她一眼，“是没有还是不敢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季烟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如果她真的可以为我的实验所用，那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了。”
“你已经准备对季烟动手了？”林婉儿虽然很想把自己的处境转移给第二个人，但远没想到司尔会这么快。
“等季烟被带来了，你想离开这里也好说。我可以放你回去，前提是我派出去的人没能把她带回来，所以得由你出面。”
说这么多话对他的精神来说似乎有很大的负担，说完之后就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林婉儿总觉得事情来的太简单顺利了，司尔怎么可能突然相信她的话想抓季烟？
除非是有人跟他说了些什么，可会是谁呢？
……
陆霆深知道了实验的事情之后就让人私底下调查这件事，越详细越好，可除了白尹说的那些话之外却什么也查不到。
把文件送过来的人将原话复述了一遍，“有人封锁了一些事情，导致实验的资料有大部分都查不到，而有些能查到的也是那些想查就能很容易找到的信息。”
所以这条路暂时被封死了，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有谁能做到这件事情。
陆霆深翻开文件，和白尹给的那份大同小异。
“当时参加了那个实验的人都有谁，能查到他们如今在做什么，有谁是能和实验再扯上关系的。”
男人领命下去。
就在这时，秘书上来报告了一件事，一件原本跟他没有关系的事。
“陆总，我收到林易所在的那个部门主管传来的话，说林易今天早上发了一份电子邮件，里面的内容是辞职的。”
因为林易和季烟有关系，以至于这件事情被报了上来。
秘书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认为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林易的辞职可能会是一点很大的疑点。”
如果他们顺藤摸瓜，说不定呢找到什么。
陆霆深抬眸道，“你怀疑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