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的事情拖了这么久,就算是江一那边的行动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暂停,但她这里的事却依旧可以进行下去,并不会妨碍任务的进行。
老夫人拿药的手微微一顿,很随即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眼,语气沉重,“不管我准备的怎么样,你都有办法让我同意。不是吗?”
虽然她手里的那几个把柄已经用了很多次,但是招式不管新旧,只要是可以用就行,谁还会理会这些?
“瞧奶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说未免也太疏离了。我是因为爱奶奶才会选择让您来处理这件事的,您可以换个角度考虑事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完全可以给季烟放水,有些事情我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她摆摆手,很无所谓地笑了笑,确定老夫人知道了计划的内容后才松口气。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民主的,可以暂时让计划延缓一下,等到奶奶什么时候愿意了才开始也是可以的。”季柔看着她捏在手里的纸条,微微挑眉,“不过这个前提得是你心甘情愿才行,否则的话可是都不做数的。”
她要老夫人心甘情愿地去做害季烟的事情,因为只有这个样子她才能够有成就感。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都不要她了,那么季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希望她本人也能够有这样的感悟。
“好,我答应。”
老夫人把纸条丢在一边,将地址记在了心里,面无表情地说着。
季柔看出了她的冷漠,也不打算在这多做停留,说完就准备离开,但是看到房间垃圾桶里的药渣却又停下了脚步,但很快就拉上门往外走。
她下楼的时候护工正好搬完后备箱里的东西,见到便马上问,“季小姐你是要离开了吗?”
“是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再来可能得看时间上的安排。你照顾好奶奶,一旦出事记得给我电话,不要贸然行事。”
顿了下,季柔意味不明地问道,“我上次带来的那些中药老夫人吃的怎么样了?那都是对她身体特意准备的,如果她吃着不习惯的话那我会看情况另外准备。”
护工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认为是单纯的关心,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有每天煎一副给她喝,除了最开始有些异样,之后就都是正常的。可能是刚开始身体不适应中药的药性才这样。”
得到想要的回复后季柔松了口气,脸上又挂着一副温柔的笑容,不明情况的人站在这里还真的要怀疑这到底是季柔还是季烟。
“好,我这次也带了几副中药过来,如果这些都吃完再给我电话。”她淡定地笑着,“只要是关于奶奶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麻烦,所以你完全可以时不时找我一下。”
护工被她跟季烟相似的笑容吓了一跳,但想到他们两是姐妹的事便又平静下来,送季柔出去。
她摇摇头,摒除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很大的咳嗽声,那个架势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护工连忙跑上去,就看到她坐在床边要起来,手里拿着个打火机在烧东西。
浓烟很小一阵,在她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只在垃圾桶里留下一堆黑色的灰。
“您身体没怎么样吧?医生说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像是这种吸入浓烟的事情千万不能再做第二次了!您要是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来代劳。”
老夫人哼了一声,对她招招手,“先过来,我有件事情跟你说。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听到了吗?”
幽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中草药味,两人的头挨得很近,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依稀可以从两人沉重的脸色中看出这件事很重要。
……
季烟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待在休息间里赖床了好一会儿才下地,换上来时的衣服就准备出去,却刚好撞上推门而入的陆霆深。
“要出去?”
他要进来,季烟便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给他让路。
她摇摇头,“觉得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太好,毕竟我是来参加家宴的。”说着,季烟的眼神不由得往下移,最后放在了他手里端着的托盘上,“这是?”
陆霆深动作快速地将东西放到桌上,低声道,“你睡了很久。”
所以这是担心她睡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肚子会很饿,才特意下楼拿了些菜肴上来吗?
季烟有些开心,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伸手拿过那两双筷子,将其中一份递了过去,“我一直都很好奇,明明你很能说些关心人的话,可是为什么你却要弯弯绕绕地说出来,生怕别人知道一样。”
如果有些话能够轻轻松松的说出口,效果一定会比现在好太多。但现在……显然已经晚太多了。
季烟说完那句话后,弯起的嘴角便垂了下去,依旧伸手去夹菜。
虽然动作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
陆霆深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不拆穿也不说其他,冷冷地回答问题,“我不需要。”
对了,不是不会,是不需要。
因为不是他心里重要的那个人,所以这些关心的话不需要说出口。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就是季烟很久以前就困惑着的问题。
“我觉得你这样其实就挺好的,继续保持。”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谁知道竟然不是家宴,而是家宴前开的一个小灶。
季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好奇地问,“我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看到你坐在我旁边,眼神有些可怕。是在那个时候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就算是公司出事的时候又或者是平时,她都没在陆霆深脸上看到过那种神色,所以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陆霆深动作不停地给她布菜,面色淡定的道,“没什么,你说的话被他爸知道了,来跟我道歉而已。”
“你说的是那个三少爷的父亲吗?”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能够教出像三少爷这样的儿子,恐怕老爸也不是什么善茬。
“家宴再有三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分为两轮,第一轮我们错过了,稍后是第二轮。”他抽了张纸巾擦拭着嘴角,动作间丝毫不影响他的优雅。
“你跟他不会怎么见面,所以不用担心。”
而且……他也不会让他们碰上!
季烟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音,若有所思地点头继续吃。
等吃完后陆霆深才叫人进来收拾东西,两人于是又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过来帮忙,而是过来当猪的,不是吃就是睡,心里的愧疚感疯狂往上涨。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帮你的吗?”
陆霆深拿出房间里带的笔记本电脑,动作麻利地点开个网页,里面全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他一边啪嗒敲击着键盘,一边冷声道,“不用。”
季烟垂下头,失落感涌上心头。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陆霆深又道,“我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帮忙的,不管这段婚姻的情况如何,你都是堂堂正正的陆家女主人。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帮忙。”
简简单单一番话,顿时让季烟的心情转了个向。
却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如果她不能一直待在陆霆深的身边呢?
三个小时的时间在两人一个忙一个闲的状态里就这样过去了,换好衣服就去了正厅参加家宴。
家宴,说起来很高大上的一个词,但实际上就是一群陆家的人坐在一起各种炫耀而已,只是打着一年团聚一次的温馨旗号做着不符合家宴的事情。
进进出出的佣人在准备家宴需要用到的东西,因为人数太多,每次都需要准备很久的时间,不会提前将菜摆在桌子上等着开饭,毕竟他们不是冲着吃饭来的。
他们落座后,就有负责倒酒的人给他们倒了两杯红酒。
季烟刚看过去,陆霆深就拿起她的红酒直接倒在了地上,语气冷硬地说,“我妻子大病初愈,不喝酒。”
这话一出,坐在主位上说话的那几个都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他们。
二爷咳嗽一声站了起来,“既然霆深都这么说了,那就另外给她准备一杯牛奶吧!”说完,他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少一件事你完全可以直接说,不需要强硬地来,大家也是能够好好说话的。”
他盯着地上那摊红酒渍,眼神有些复杂。
今天是团聚的大好日子,大家也不想看到事情恶化下去,便都在旁边附和着。
“二爷说的是!”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直接说出来会更好也说不定!”
季烟也没想到他今天的情绪会这么暴躁,明明待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一来参加家宴就这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看到了二爷才如此。
那么她在房间休息的那个时间,他们两肯定是见了一面。可这个所谓的二爷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陆霆深的情绪这么地不受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