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逐渐转变了风向的议论,玄铃站在鸣凰坊弟子的边缘上,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另外其他几名女修的侧目。
她的脸上还蒙着一层层的纱布,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唇,什么都不敢露出来。
这一切都是拜顾云影所赐。
玄铃心里恨死了顾云影,但是碍于剑宗和顾云影在剑修之中的威望,哪怕是玄燮也无法肆无忌惮地伤害顾云影。
这也让一直以来都仗着玄燮真人而为所欲为的玄铃,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憋屈。
但是,今天她如愿地看到了其他人对顾云影的议论纷纷,和玄燮真人告诉她的计划几乎一模一样。
玄铃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玄燮真人,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姑奶奶,今天真的可以让顾云影就此身败名裂。”
玄燮真人的心情大好:“当然,你就继续看下去吧。”
说话间,玄燮真人看到了温东廷匆忙地飞过来,嘴角一勾,露出轻蔑的笑容。
今日一定会让你们剑宗付出代价!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都是我这个做爹的窝囊,才会让你被人欺负到这般地步!”
宋稀的哭嚎依旧歇斯底里。
他在生死擂台上对着宋琦的骨灰,使劲地哭嚎,碍于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就连裁判都不好意思将他给拖下去,不要挡住后面的修士比斗。
宋稀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像个泼皮无赖,一边对着自己儿子的骨灰哭嚎,一边指责顾云影的狼心狗肺,冷酷无情。
“大家都是最厉害的正道门派弟子啊,我求求你们,替我们父子做主啊!”
宋稀对着底下看戏的那群天宗修士以及一流门派世家的弟子,噗通一声就跪下来,哐哐哐地磕头。
有人瞧见他这阵仗,不免分出了好几个说法。
“这姓宋的作甚呢,摆明了是生死擂台,是他儿子自己找死,凭什么还要去怪别人?”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变成一堆齑粉了,还要让他保持理智,你们这才是强人所难!”
“说起来,谁知道顾云影和宋家那小子是为什么上了生死擂台的?说不定这其中另有隐情呢,先不要急着站队。”
顾云影看到宋稀的表现,又听到了那些纷纷议论,立刻就猜到了宋稀的打算。
她冷声呵斥道:“滚下去!”
说罢,就要一脚将宋稀踹出生死擂台。
“诶,顾道友,你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景沢在底下悠悠然地出声,阻拦了顾云影的打算。
景沢往前走了一步,笑得不怀好意:“宋家好歹也是我玄天宗庇佑下的世家,你这杀了人家的亲生儿子,还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踹下去,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顾云影握紧手里的血湖剑:“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从她进入自在观之后,景沢是第一个上门挑衅的人,在她晋升灵海境的时候,也准备图谋不轨,如今又撺掇着宋稀在背后捣鬼。
可谓是一次比一次的阴险和毒辣。
仿佛就是在不断地测试着剑宗和她的底线。
“顾道友,可不要乱说啊,我只是在同情一位痛失爱子的父亲而已。”景沢将话说得冠冕堂皇。
顾云影嗤笑:“真这么同情,你来做他的亲儿子啊。”
宋稀的哭声一顿:“不不不!”
景沢同样被这话恶心到了,他的眸色变冷,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肆意:“顾道友,你就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不如说说你和宋家是怎么回事吧?”
顾云影望向景沢的神情逐渐漠然。
宋稀接收到了景沢的暗示,立刻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朝着众人磕了个响头:“大家,请听我一言啊!”
“顾云影她会对我儿下杀手,对宋家如此厌恶,是因为我们知道她的真正身世!”
“其实她不是顾家的女儿,而是在出生的时候,被顾家的一个小妾抱回去的!”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大家的哗然。
原来顾云影对顾家这么不留情面,背后还有这么隐秘的原因。
但是这也不足以让大家对顾云影产生恶感,毕竟顾云影刚出生的时候,什么都不能选择。
真要说起来,他们还会同情顾云影呢。
只是,当宋稀将顾云影的身世往外倒的时候,着实震惊到了一大群的修士。
“说来惭愧,将顾云影生下来的,是我的一个小妾。”
“只是我这个小妾,实则是个不安于室,行为浪荡的女人,她在外出的时候,被一群魔修掳去,却没有恪守妇道,竟然与那些魔修颠鸾倒凤!”
“等那群男修玩腻了之后,就又跑回了我宋家,非说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你们说,我作为一个大男人能够认账吗?”
宋稀提及此事,仍然不免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愤怒和委屈,尤其是对所有人说出他被戴了绿帽子,更是对他自尊心的一种鞭笞。
可他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只要能让顾云影和宋元身败名裂,只要能报复柳淼淼这个贱女人,他都豁出去了!
听到底下响起一阵的哗然声,宋稀的脸皮抽了抽,继续扬声说起了以后的事情。
“对于那个小妾,我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只是将她赶到了宋家的乡下,顾念着往昔的情分,还是给了她一口饭吃的。”
“可是,我这小妾有一个妹妹也在顾家做妾,那小妾的妹妹在顾云影刚出生的时候,就将顾云影抱回了顾家,当成了顾家的孩子抚养。”
“而我的那个小妾,却是忽然失心疯了,非要指着我宋家破口大骂,说是我们害了她的女儿,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对我们一直怀恨在心。”
“那小妾在被掳走之前,还生下了另一个男婴,正是玄天宗的宋元,我想着他是我的孩子,就将他悉心抚养,甚至把他送进了玄天宗,结果这就是个白眼狼,对我们宋家恩将仇报,而且我后来才发现,他极有可能不是我宋家的种!”
宋稀说话的时候,死死地捂住胸口,目眦欲裂,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真的在感到无比愤怒。
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专心地听着宋稀的爆料。
并且对比着一脸冷漠的顾云影,大家都更相信痛哭流涕,流露出真情实感的宋稀。
宋稀见到大家都开始同情起自己,表演得更加卖力了。
“我儿宋琦,就是看不惯我这个做爹的,被那个小妾和她的一双子女所欺瞒侮辱,才会怒从心头起,过来挑战已经剑宗首席弟子的顾云影。”
“没想到我儿宋琦只是出言不逊了几句,就被顾云影变成了一堆齑粉,连尸骨都不肯给他留下,这得是什么样的恶毒心肠啊!”
“就算我儿宋琦说得话难听了一些,可他罪不至死啊!”
“这么多年里,我宋家就算对那小妾不太好,可也算是养了她二十余年,结果她的子女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宋稀说得声嘶力竭,喉咙声带里甚至都咳出了一丝鲜血。
见到宋稀这么凄惨又无力的样子,旁边还摆放着他亲生儿子的骨灰,又有一脸冷漠的顾云影站在一旁,更是加强了这种凄惨的对比。
一时之间,不少修士都对宋稀产生了同情之心。
自家的小妾和别的魔修苟合,大了肚子就跑回来认亲,自家养大的儿子,发现也有可能是别人的。
这可真是绿到了极致,绿出了另一种人生。
宋稀抹了抹嘴角故意咳出的血,恨恨地瞪向了顾云影:“我以前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却能为了一己的不爽快,草菅我儿的性命,你这种人和魔修有什么区别?你的骨子里就流着魔修的血!你就是下一个魔修,或者那些魔修安插进来的细作!”
顾云影一直手持着血湖剑,站在旁边,默默地欣赏着宋稀的表演。
即便底下的那群修士都开始对着她议论纷纷,顾云影也没有收到半分的影响,只除了这最后的一句话,让顾云影动了真正的怒气。
什么叫做流着魔修的血,就变成下一个魔修?
就是因为这种愚昧的见解,才会让自己的二师兄以前过得那么惨。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悲痛欲绝还能口齿清晰说出这么一大堆话的人。”顾云影冷笑着,反唇相讥。
宋稀也不能示弱,他拍着胸口,愤怒地指着顾云影,破口大骂:“我就是要将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我要让你们这对母女都显露出真正的丑恶嘴脸!我不能再让其他修士被你们所蒙骗了!”
“你娘就是贱人,你就是贱人和魔修生下的杂种,,你的骨子里就带着魔修的血脉!”
宋稀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场间,盖过了所有舆论的嘈杂。
当宋元带着柳淼淼踏入这个场地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宋稀的怒吼声。
宋元的脸色骤变,想要带着柳淼淼赶紧离开这里:“娘,我们先离开这里!”
但是柳淼淼也听到了宋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咒骂她和顾云影,顿时捂住胸口,喷出了一大口的污血。
宋元要背着她离开,柳淼淼却死活都不肯离开。
“都说你小小年纪就有了男宠,你和你娘柳淼淼一样,浪荡成性,不知羞耻……”
宋稀辱骂的话还在继续,偏偏柳淼淼又不肯走,非要继续听下去。
宋元听到周围这么多的修士,都在附和着宋稀的话,骂他母亲不守妇道,人尽可夫,立刻就红了眼。
“宋稀,你给我闭嘴!”
宋元提着自己的刀,冲向了生死擂台,恨不得一刀砍死胡说八道的宋稀。
然而,早就在旁边等候已久的景沢出手,将宋元轻而易举地拦下,甚至还给了他一拳,让他摔倒在地。
景沢踩在宋元的脑袋上,笑眯眯地说道:“总算等到你出来了,玄天宗的叛徒,宋元。”
听到叛徒与宋元这两个词,周围的修士立刻又诧异了起来。
作为小妾还敢出去偷汉子,生下的一儿一女,女儿的骨子里流着魔修的血脉,冷酷无情,就连儿子也是个令人不齿的叛徒。
这三个人,可真是让所有修士都开了眼界。
“把你的脚挪开。”
顾云影见到景沢故意折辱宋元,怒不可遏地说道。
景沢嗤笑一声,毫不在意,甚至脚下一用力,直接踩断了宋元的几根肋骨。
顾云影气极:“你这个——!”
忽然,一缕玄焰笔直地朝着景沢而去,差点将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景沢不敌那诡异的玄焰,往后退了数步。
“谁敢在论道会上捣乱?”
温东廷蕴含怒意的声音传来,犹如寒天雪地里的一块寒冰,让不少修士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景沢见到境界不俗的温东廷,微微眯起双眼,忽而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
“温东廷,你是魔修出身,所以才会这么袒护顾云影吗?”
玄燮真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话一出,才是真正的让所有修士都惊骇不已。
如果宋稀之前的吵闹,都还是家庭伦理,可现在却是有一个货真价实的魔修出现在论道会!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了温东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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