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儿是叶元裴传给她的,此时就在院子里等着。
他面前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温着洒,桌子上还摆着一碟花生,还有一盘庄思颜喜欢吃的果干。
看到他来,也没起身,只用下巴点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说:“是不是现在出来一次不太容易了?”
庄思颜没形没象地歪过去,捏了一颗花生丢在嘴里,顺口说:“天冷,早上起来晚了。”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跟叶元裴抱怨:“我发现在真是懒散了,早上都是睡懒觉,天不亮就起不来,晚上也贪睡,躺下就睡着,怎么没有以前的精神了?”
叶元裴一下子坐直身子,眼睛瞪的老大地问:“你是不是有了?”
庄思颜:“有什么?”
“有娃啊,只有孕妇才会像你这样,一天到晚什么也不想干,吃饱了想睡,睡够了吃。”
说完还痛心疾首地说:“还让我给你带套套,我倒是听你的话,真的给你带回来了两箱,可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庄思颜问:“东西在哪儿?”
叶元裴瞟了一眼屋角。
果然那里有两个小纸箱,极具现代感,上面还印着男女之间的妖绕身姿。
庄思颜就露出了一个笑:“谢了。”
叶元裴:“谢什么谢,你现在又用不着,还是我自己用吧,这古代的美女还挺多的,我从此也得好好享受人生了。”
庄思颜看他,没接这话,伸手拿过酒壶,给彼此倒了一杯热酒。
叶元裴看她一眼,嘴唇动了两下才说:“那什么,要真是有了,还是别喝酒了,好歹是自己的骨肉,这样对他不好。”
“有你大爷。”庄思颜怼他一句,把酒端起来一饮而下,然后又捏了两颗花生吃下去,接着就把果干挪到自己面前吃起来。
她话说的轻淡:“我要是早些穿越过来就好了,比如跟你一起穿,说不定现在也是一个大将军了;
话说,你是怎么穿过来的,我怎么感觉好像也没跟你分开多久,怎么你就跑到这儿做了将军?”
叶元裴没说自己的事,反而问她:“你是怎么过来的?”
庄思颜的思绪就跑到了很远很远,说起来又有些气愤,坐直身子说:“真是邪门,那个地方我去过好几次都没事,那天怎么就掉进了一个井里,一睁眼就跑到了大盛朝的冷宫。”
叶元裴跟着问:“什么地方?”
庄思颜说:“就是咱们城西那个老宅子,张家的,你不是还说不让我管他们家的事吗?
可那个姓张的王八蛋来找过我好几次,非说他老婆出轨了,就在那处老宅里,一定要让我去查。”
叶元裴横她一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了吧?”
庄思颜毫不客气地翻他一眼:“你倒是听话,不也穿过来了?”
叶元裴:“……”
随后想了想才又说:“张家那处宅子早就听说闹邪,现在看来是真的,我下次回去,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通往真正咱们那个世界的开关。”
庄思颜马上附合:“可以可以,那个位置我说给你,你着重过去查查,我怎么就从一个井里,来到这儿来了,真是见了鬼了。”
说到这里,庄思颜又郁闷起来。
“要是穿越到没进宫以前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么被动,那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看着光鲜亮丽,在那里面就感觉像是在笼子里,没劲透了。”
叶元裴没说话,眯着眼睛看她。
庄思颜接着说:“还是我们以前好啊,到处跑,想去哪儿去哪儿,也不用跟任何人说。”
叶元裴扯了一下嘴角,不知是想笑没笑出来,还是怎么了,最后竟然又闭了嘴,还是没说话。
庄思颜看他:“怎么了?嘴被封住了?”
叶元裴就真的在自己的嘴巴上拉了一下,然后向她摊摊说,表示你接着说。
庄思颜又斟了一杯酒,暖暖的酒香,从喉头流进胃里,很快全身都跟着暖了,甚至有点醉意上头的感觉。
她好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念念叨叨跟叶元裴说了很多话,包括宫里那些女人们的事,还有庄昌远的事。
但一个字都没提凌天成。
叶元裴没醉,他很少喝醉,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
相对来说,叶元裴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在什么程度,总是会在到点之前,及时卡住,不会再饮一点进去。
他留意着庄思颜所有的话,确认自己真的没听到凌天成名字时,才狐疑地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猜测着她是不是为情所伤了?
可是据他的观察,凌天成对这个女人真的很好,事事依她,前阵子还满世界地寻她,中间才隔了多久,就成这样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庄思颜又为什么反复提到,如果穿越过来没在宫里就好呢?
其实明眼人,一眼就看得明白,就算是她不穿越进皇宫,也对这个结果没多大改变,毕竟叶元裴已经把她从那个地方拉出来过一回。
后来还不是她自己选择要回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终归还是放弃自己回去了。
那么,时间就算是往前推移,结果也不会差太多。
既是庄思颜那个时候不认识凌天成,可凌天成会认识她,也会把她娶进宫去。
他们的事情,叶元裴后来一打听就全得知了,都是定好的路子,庄思颜那个时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对面的人可能真的醉了,后来就爬到桌子上,手里还捏着一片果干。
叶元裴拿了一件衣服,披到她肩上,自己信步往外面走。
大将军府的雪扫的倒干净,此时阳光出来,晒在已经枯黄的树枝上,冬日的萧条挡都挡不住的,填进人们的视线里。
叶元裴往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折了回来,然后摇摇爬倒在桌子上的庄思颜问:“你出来的时候有人知道吗?”
庄思颜摇头,眼睛都没睁。
他就挨着她坐下来说:“我回来是要办一些事的,你要真的很闲,不如出来帮帮我。”
庄思颜终于咕哝一声:“什么事?”
“军中出了事,陆晓失踪了。”
“你说什么?”庄思颜从桌子猛的抬头,看着叶元裴问。
喝酒的原因,她的面颊绯红一片,连耳朵和脖子都是红的,此时目光盈盈地瞪着叶元裴,看的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勉强把脸转开,镇定了一下自己才说:“就是你回来以后,我们也回到了锦城,一日后,他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回京了。”
庄思颜:“纸条是他自己写的吗?”
“是,笔迹我还是认识的,出自他的手没错。”
“会不会有人模仿?”
叶元裴摇头:“不会,而且我回来之前在锦城找过了,没有一点他的消息。”
这下庄思颜的酒全部醒了。
陆晓是叶元裴的副将,也是他的兄弟,两人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很多兄弟都不见了,只有他还一直在叶元裴身边。
在庄思颜的印象里,不管是去哪里,叶元裴都会带着他,说两人形影不离都不过份。
此时却说他留一封信,自己走了?庄思颜不敢相信,叶元裴也不相信。
他认定了这事有蹊跷,可又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庄思颜问:“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查陆晓的下落?”
叶元裴点头:“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走,我总觉得好像是有人把他逮走的,可偏偏又留了一封信。”
庄思颜又问了一些陆晓的信息。
得知他确实是京都城的人,父亲早逝,只有一个老母亲,住在城中老区一所旧院里。
陆晓每次回京都回去陪她,也给她请了仆人,但是老太太精神不济,身体更不好。
叶元裴这次回来,一入京就先去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根本不记得他,对自己儿子也恍恍惚惚,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叶元裴说:“你知道我的,对人不会太苛刻,陆晓跟我又是兄弟一样,他就算是说为了照顾老娘,不从军了,我也会答应,可这么走,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那现在是确定他有可能被人劫走了吗?”
叶元裴默了一会儿才说:“要说是劫,谁又会去劫他?再说他功夫也不弱,一般的人动手之前还真得想想,还有那信,没道理说劫走的人还留信儿的。”
话题回到原点,还是无法解决,两人默默顿了一会儿。
庄思颜开口说:“我跟你一起查,不过我得回宫一趟,这样出来不回去,又会惹事。”
叶元裴看她。
其实他不想这事惊动凌天成的,自己手下的副将丢了,不是什么光采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有罪,再说了他也是在没接到圣旨的时候,偷偷回来的。
一旦庄思颜把事情说给他,那凌天成定然会往这方面想的。
庄思颜也看他,只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担心,安慰说:“你放心吧,这点自由我还有的,不会把你露出来的。”
叶元裴就没说话。
当天庄思颜回宫时,已经是午后,她直接去了辰熙殿里。
凌天成还在批阅奏折,听说她要去宫外住两天,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可是有什么事?”
庄思颜摇头:“没事,就是自荣嫔以后,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会医了,现在找我的人可多了。
你知道我这人好说话,人家来了又不好拒绝,但是我又真的不想抢了太医的饭碗,所以出去躲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