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香毕竟是月香,她就算开口说话,也不会把所有信息都透漏出来。
里面含着她的谎言,还有对庄思颜他们的恨,一句话里连三分真都没有,逗着他们在锦城乱绕了好几天,却一点收获也没有。
回来再找她问时,她就用一种特别可笑的眼神看着他们:“我是把他们放在了那里,但后来他们会不会自己跑掉,会不会被别人带走,那我就不知道了。”
叶元裴发狠:“好,你不知道,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左右不过还是折磨她,不过月香能在锦城盘踞这么多年,忍过安立,又忍过前期叶元裴他们,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她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最后双方两败俱伤,却再无有用的信心出来。
与此同时,庄思颜也在这里等的烦躁了,她急切的想回京。
时节已经入了冬,锦城这边还不太能感觉出来,但是京城是真的冷了,树上的叶子早就掉光,早晚可以看到地上的枯草,或者房沿上有白色的霜。
凌甜甜在宫里,被人围着,照顾的已经算很好了,但也难抵季节的变化,好好的竟然生起了病。
太医们急的要命,一边想着尽快把他医好,一边又怕下了狠药,伤到他。
这是唯一的小皇子,容不得半点疏忽。
越是小心,反而越找不到方法,一个小咳嗽,搞了五六日还没止住,把凌甜甜难受的哇哇直哭。
有时候半夜咳起来,把小脸憋的通红,连气都上不来。
凌天成的信里也是让她尽快回去,另外也说了最近确实忙此,因为北疆那边的起了异动,朝廷正在筹备,派兵过去镇压。
当然还提到他之前写过的一封信,那里面有关于京城就近的情况。
这封信庄思颜漏收了,想了半天,别人也不敢干这种事,就去找叶元裴算帐。
各种糟心的事,叠加到一块,让她的心情很不好,看到叶元裴的时候,语气也就差了:“你是不是收了我一封信没给我?”
叶元裴最近被月香也折腾的够呛,被她这么一说,一时没想起来,瞠着大眼说:“没有啊,我怎么会收你的信?”
庄思颜立马炸了:“凌轩说他半月前还来一封信,我到现在都没收到,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叶元裴:“庄大小姐,你能不能讲点理,你的信收不到有很多原因,你忘了我们这是在哪儿吗?在做什么吗?路上有人把信截住那多正常了,怎么还赖到我的头上了?”
过去他们两个也时常争吵,但是多半都是开玩笑,像这么正常为一件事吵,还真的挺少的,可见两人的心情都糟透了。
好在这时李花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问:“是不是这个……”
她的话没说话,庄思颜就一把抢过去。
刚看到上面的字体,就瞪了叶元裴一眼:“这不是京里来的吗?不是凌轩写的吗?你自己收了起来,却告诉我没有,你到底想怎样?”
李花也看着叶元裴,可能也想问他想怎么样?
叶元裴这会儿有理说不清了,况且他还没理,一气之下,也赖得理这两个女人,直接出去喝酒解闷了。
锦城的街上有许多小酒馆,但里面的生意看上去都不怎么好,有的一家里也就坐两三桌人,能有四五桌,已经算是好的了。
但街上的酒馆却一家挨着一家。
这样的情形与京城不同,京城一般少小酒馆,就算有也都是在偏僻的街巷里。
大街上多见酒楼之类,人也多一些,特别是到了晚上,客人络绎不绝,窥一角已见其繁华。
南方的人似乎更讲究独处和安静。
不过此时这种境况倒是符合叶元裴,他随便找了个小酒馆进去,在桌上放了二肉银子,叫小二的上酒上菜。
因为心里有气,眼睛都没往旁边看,只顾着琢磨那两个女人在想什么。
当然事情一往深处想,就想起来自己确实收过这样一封心,好像那两个人也没有冤枉他。
可他现在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能做出这种事就是因为太忙,并没别我原因。
庄思颜不信他也就罢了,怎么李花也跟着瞎掺和?
酒菜很快上来,他伸手去拎酒壶,却被别人先一步抢到手。
叶元裴抬头一看,是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男子。
他身上的穿着比较奇特,既不像南方人,也不像京城人,反而有点北疆的打扮。
叶元裴能看出来,跟他自己在北疆呆过有关。
但一般来说,人们还是会入乡随俗的,到了一个地方,就算是相貌上掩饰不了,也尽量会把衣服换成当地的,这样会方便做事。
此人把酒壶拿起来,先给叶元裴斟了一杯,然后擎着酒壶问:“叶大将军可愿意请在下喝杯酒?”
叶元裴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情绪收的干干净净,眼睛看着他道:“当然,不过阁下是谁,总得说来听听吧。”
那人一笑,在自己的杯里注满酒,端起来又跟叶元裴擎了一下,一口喝尽才道:“我从北疆而来,佳木屯。”
叶元裴那口酒就喝不下去了。
北疆来的,还到了锦城,这事闹的有点大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酒杯放下,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记得佳木将军在北疆时,很瞧不上大盛朝的南边,觉得这边的人小家子气,没有你们好爽,怎的现在却有兴趣来这里了?”
佳木“哈哈”一笑:“见识是跟着经历长的,以前佳木没来过这边,只是道听途说,也就人云亦云,现在人到了这里,反而是这江南小调,也甚得人心,自然看法又不同。”
“哦?看来佳木将军在此已经很久了?”
佳木屯又为自己斟了杯酒,已经把酒杯放到了嘴边,却没急着喝下去,却隔着酒杯看叶元裴。
叶元裴也看着他,只不过自己没拿酒杯而已,光明正大的看。
从杯沿处看人,在酒文化里,是很让人忌讳的,也很让人反感。
佳木屯来自外族,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个礼节,但此时的举动都让叶元裴倍感不舒服。
只不过他这个人,在没有大事的时候,容易纠结小事,但一旦身边有大事出现,那此小事,就会自动被他隐起来,全身心的对付大事。
他是一个纠结的人,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
在佳木屯出现的那一刻,他首先就想到了,此人可能与月香有关。
不过他没开口问,他看着佳木把杯里酒再次喝下去,瞪着精亮的眼神看自己时,才轻描淡写地问道:“锦城的酒可还合佳木将军的味口?”
佳木屯笑道:“好酒,有点南人的侬甜之意,如这边的女子,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叶元裴差点就拿酒泼他一脸了。
他在北结的时候,没跟佳木屯打过照面,但他的名字却早有耳闻。
基本所有的将士,不管是大盛朝的,还是北疆的,都知道这位将军有些能耐,除此之外,他还是个色鬼。
听说就算是随军在外,帅帐里也从来不少女人,而且大敌当天,怀里都要抱着美人,才肯上沙场。
也正因为此,北疆的皇族既要用他,还很恨他,他们用他的时候,就会用美女去讨好他,不用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把他关进牢里。
叶元裴在北疆那段时间,听说佳木屯是犯了什么事,又被关了起来,所以他一直没跟他碰面。
现在想起来,如果那时他在,自己还能在北疆的战事上,一直得利吗?
他这个念头一动,忍不住又去看佳木屯,正好他也看向自己。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各有各的猜测,各有各的揣度,但谁也没多说话。
这回叶元裴先拿起酒壶,重新给他斟了一杯,语气还是一样的轻淡:“佳木将军爱美人,已是盛传,只不过锦城的美人,大都是有美的皮相,蛇的内心,佳木将军可要小心了。”
佳木屯听后“哈哈”一笑,算做回应。
把杯里的酒喝下去才说:“我也听说过叶大将军的事。”
“哦?说来听听。”
佳木屯道:“叶大将军有个认来的义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听说还与你两情相悦,可惜被大盛朝的皇帝看中了,逼着你送进宫去,现在成了皇贵妃吧,可有此事?”
叶元裴摇头:“并无,看来道听途说真的不管用。”
佳木屯又发出一串笑声,把小酒馆的房子都震的一颤一颤的。
笑完以后才说:“叶大将军别急,我这里还有另一种说法。”
叶元裴已经不想听他的另一种说法了,只不过在人前总不能输阵,所以就眯着眼睛看他还能编出什么东西来。
佳木屯道:“这位皇贵妃听说很有些手段,在宫里把皇帝迷的东西南北不辩,什么都听她的。
为了她,还把自己后宫的女人们,杀的杀,打发的打发。
啧啧啧,说到这里,我还真想看看这位美人,到底是何等姿色,竟然把大盛朝的皇帝迷成这样?”
他缓了一下,眼神一下子转到叶元裴的脸上,身体也往前倾了一点,笑着说:“不过我听说,她的心可不在皇帝的身上,而是在大将军您的身上,时常找各种借口出宫,就是要与您私下相处。叶大将军,您艳福不浅呀,丝毫也不输给那大盛朝的皇帝……”
一边一杯酒,同时泼到了佳木屯的脸上。
他怔了一下,明显恼怒,抬手把脸上的酒一擦,就要站起来。
这时正面又“噗”的泼来一杯,叶元裴说:“佳木将军,你敬了我好几杯,我不好一杯也不还,所以……锦城的酒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