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推动着云朵在走,树向往着阳光生长,密密麻麻的苍天大树下渺小的人儿在一步步前行,四周杂草丛生,落叶层叠,零星点点的光芒点缀着林中的幽暗……
一人一剑一根竹竿,在密集的树林中添了一份孤寂。
四周静悄悄的,蛇虫鼠蚁细碎的声音给人一阵阴森森之感。
突然,林中飘荡起一阵阵声音,那声音悠扬,旷长,这是许风走了三天三夜第一次听到人声,其他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沉默前行。
许风停下脚步,杵着竹竿,耳朵动了动,仔细聆听,林中飘荡的像是一首山谣,又像是一个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小和尚念着经,老和尚挑着水,水中无影照自清!……”
寻着山谣,许风慢慢向着声音靠近,几经转折,来到深山中一条小道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樵夫背着一把斧头正向着山下走去,那一声声山谣正是此樵夫嘴里发出的。
瞧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拿着竹竿,背着剑,清秀的脸上枯黄暗淡无光,突兀的挡在自己的去路,樵夫咧嘴开怀大笑,走向前来。
“小兄弟,也是来山中寻找仙人的嘛?”
许风冷漠的目光凝聚,听到仙人两个字,淡然一笑,道,
“晚辈云游四海,四处寻仙问道,久闻万里常山常有仙人显现,特前来拜见。”
“哈哈,小兄弟,这常山我常来砍柴,碰到寻仙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年轻的少年。”樵夫捋着络腮胡子,爽朗的说道。
许风目光闪烁,心中揣测话语的含义,沉声道,
“不知前辈可曾见过仙人?”
“我只是一个砍柴的,哪能称什么前辈,”说着,樵夫眯起了眼睛,笑道,“至于仙人需要莫大的机缘才可得见。”
“那不知前辈,唱的是什么曲子?”许风弯腰行礼一拜,面前这个人虽看着与常人无异,可敢在这常山无人的深处砍柴,虽他自说不是什么高人,但自己这心里却还是对他以高人看待,恭敬了几分。
樵夫脸上的笑容慢慢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
“曲子是在山顶一间破庙所得,一时念着顺口,便在这山里唱了起来。”
樵夫伸手指向身后曲曲折折的小道,小道上弥漫着雾气,看不见尽头。
顺着樵夫指的路望去,迷雾重重,就像笼罩一层面纱朦胧,模糊不清。
“多谢前辈告知。”许风深深一拜,向着指引的那条道路前行。
望着那瘦小的背影,樵夫扛着斧子,不禁怔怔失神,道,
“年轻就是好!”转过身,渐行渐远。
幽静的树林中再次慢慢飘荡起那悠扬的山谣……
走在羊肠小道上,雾气弥漫在身体周围,浸湿了白色衣衫,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回头一看,竟看不见了来时的路。
四周再次静悄悄的,只不过这次的静,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许风双眼透着警惕,从后背慢慢抽出云海剑,握在手上,带着警备一步步小心的前行……
穿过重重雾气,脚步一踏,来到山顶,像来到另一片世界一般。
只见,山顶平地中央坐落着一间古朴沧桑的破庙,平地四周围绕的苍天大树,鸟语花香,柔和的阳光撒在破庙上,为其蒙上一层金光。
眼见这山顶的景色与来时可谓相差天地之别,绷直的身子放松下来,缓缓入剑归鞘,撑着竹竿,踩着杂草,环顾周围。
有些年旧的青砖上布满了苔藓,三三两两,散落在地,那倒塌一半的破庙里一尊大肚菩萨佛像盘膝打坐,坐下的石座上雕刻着三层莲花瓣,手心长着一朵鲜艳的花,佛像右手托心,左手成掌,呈现一副祥瑞之相。
可许风越看着祥和的佛像越发觉得怪异,一番打量,终于发现佛像的怪异之处,那就是佛像的双眼是闭着的。
背后突然冒出一阵冷汗,又仔细打量着周围。
在那布满着苔藓散落的年旧青砖上发现了一道道剑痕,而且那倒塌一半的破庙像是被人从里面用什么力量给推倒一般,又在那倒塌的青砖中,许风发现了一个被压着的四四方方的石盘,拿出石盘一看。
石盘上面绘画着纵横交错的线,形成了格子,格子周围细微的雕刻着云朵,翻转望着背面,竟刻着一个嘴吐獠牙,头生独角满面狰狞的鬼脸,呼之欲出的模样吓得许风握着的石盘掉落在地。
警戒的急忙退后几步,心想这不正是曾暮海那日施展的魂法嘛?
掉落在地上那石盘背面正朝向阳光,忽然冒起了一阵黑烟,黑烟在阳光下发出滋滋的声响,眨眼间,那石盘背面的鬼脸消失不见……
许风小心翼翼的走向前,隔着几步远,拿着竹竿戳了戳几下,见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捡起石盘,看着背面消失的鬼脸,入手接触光滑无比,温凉如玉,不禁让人称奇。
抱着棋盘,许风又开始四处搜索,走了几步,发现佛像面前有一个草蒲,草蒲凹陷显示着有人常在上面打坐,站在闭着眼的佛像下,不禁有些好奇,这该是什么人打坐之地呢?
好奇心驱使着许风围绕着佛像走了一圈,除了发现那佛像右手心长着一朵鲜艳的花之外,到没有其他发现。
漫不经心的目光缓慢移动着,在那堵没倒踏深陷黑暗中另一边的庙壁上发现了字迹。
向前一看,从右至左竖写着: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小和尚念着经,老和尚挑着水,水中无影照自清,观自常在如是经。
为谁挑水?为你挑水。
为谁念经?为我念经。
挑水何用?哺你成人。
念经何用?修我之路。
来路重修,去有何远?
来去自如,如是我闻。”
玄妙的字迹苍劲有力,字行间却又透着种种耐人寻味的沧桑感,心头不由漫起一阵苍凉,许风也不知为何,就像雾里看花,朦胧不清,生疏的字面散发着熟悉感觉。
一声碎响,打断了许风的思绪,竟不知从哪冒出一只红色的狐狸,那红色的狐狸散发着皎洁目光,鼻孔朝许风嗅了嗅,一下子向着许风猛扑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猛扑吓得许风连退三步,让其扑了个空,红色狐狸是不依不饶,再次扑了过来,许风抱着石盘身子一扭,躲过这一扑,就向着庙外跑出去。
红色狐狸跟在许风身后,疾驰而来,一跃而起,竟跳上了许风的肩膀,这让许风急忙想拿起手中的石盘拍过去,却发现那红色的狐狸尾巴轻轻缠绕在他的脖子似做着习惯性的动作,熟睡起来。
见其对自己没有伤害之意,举着石盘的手放下,莫名产生一种怜爱伸手抚摸着红色狐狸的头,红色的狐狸双耳耷拉,露着一脸人性化的享受表情。
感受到红色狐狸的恭顺,驯服之意,许风竟在脑海胡思乱想起来,这小狐狸莫非对我一见如故,难不成是自己身上有什么魅力特招动物喜欢,想到这,不竟想起紫竹林那对怪鸟,也是这般对自己,可在想到某些人时,许风心里的得意变成了沮丧。
黄昏日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破庙前,望着天边红火烧天的红霞,心头莫名一阵甜丝丝,手上也不知何时抱着熟睡在肩膀上的红色狐狸,石盘被安静的放置在地上,暖暖的温意弥漫在心里。
夜幕星河,望着星空,许风发现在这里凝望是那样的清晰与接近,似与青云镇、江河镇的星空有些不同。
习以为常的童谣在嘴里悄然而至……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眨着眼睛放光明……”
夜空上的星星似在回应着童谣,闪闪发光,怀中红色的狐狸也不知何时醒来,吐着舌头,轻轻舔在许风的脸颊,这让许风一时发痒起来,抚摸着小狐狸的头,柔声道,
“小狐狸,你为什么在这里?”
红色的狐狸往许风怀里蹭了蹭,卷曲身子,尾巴扫动,似在说着不知道。
许风不由笑了一声,自嘲道,
“我怎么这么傻,竟然跟你说起了话。”
仰望星空,手在红色的狐狸身上滑过,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轻声道。
“以后我叫你“狐星辰”好不好?”
“你就像星辰那么美丽,宁静却又耀眼,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色彩。”
红色狐狸似乎听懂了许风的话,仰起头,温柔的摩挲着许风脸颊。
“好痒,别闹。”
许风打笑了一声,压着小狐狸的头,摁在怀里,继续注视着星空。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撒在许风身上,让其成梦中渐渐醒来,迷糊着眼,打了一个哈欠,伸长着懒腰,怀里的小狐狸似被许风的动作吵醒,一跳,快步闪进了周围的树林中,这让许风莫名的一愣。
“这就走了?”
心里有份丝丝落魄,捡起地上的石盘,望着山下浓郁的雾气,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
“这雾气这么浓,还是等散了些再走吧。”
毕竟,见到昨天这破庙的神秘与奇异黑气的一幕,让许风心里多了份警觉性,虽然说,这上山没遇到什么怪事,但难保下山不会遇到什么怪事,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阳光渐渐升起,山下的雾气也薄了许多,却这时,林中一声“”啾啾“”,先前跑去不见的红色狐狸落在许风面前。
红色狐狸身子抖动了几下,甩出身上湿润毛发的水,细长的嘴里一松,掉落三颗果子,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许风点着头。
这人性化的一幕,看的许风一愣一愣的,不过心里闪过当年那怪鸟捉弄的阴影,心想,这荒山野岭,要是像上次那样,自己岂不会死在这都无人知晓。
试探的问了一句,“给我的?”
小狐狸叼起果子靠近了一点点,带着灵性点了点头。
许风不免心里泛起了嘀咕,狐疑道,“会不会有毒啊?”
小狐狸像是听的懂许风说的话,嘴里咬起地上一枚果子吃了下去。
一时片刻之后,见小狐狸没什么异相,这才安心的捡起地上果子放在手心仔细瞧瞧,果子像枣子一般大小,白色的果皮上卷着圆圈花纹,乍一看就像普通的枣子一样,嗅了嗅,发现没什么异味,就扔进嘴里,一番咀嚼,甜中带甘,甘中又散发着清爽,咽下去的那刻,感觉全身的毛孔张开,不对,就是全身的毛孔张开。
许风忽然发现四周的天地灵气比之以往吸的更快了几分。
命宫,代表着一个人的枷锁,破了命宫则天地灵气会自动涌进体内,当然,这点灵气就像一滴水那般细小,而此时的许风,感觉就像全身有无数水滴涌进,让他一时极其骇然,就地打坐,运行着命脉。
这一幕插叙,让阳光转眼到了响午,许风慢慢的站起身,感觉修为精进了几分,抱起蒲在一盘的红狐狸就是一顿猛亲,脸上喜悦不已。
向着山下走去,红色的狐狸似带着不舍跟在了身后,许风望着它,询问着道,
“你是不是想跟着我下山?”
红色狐狸眼中露着人性的思索,点了点头,一跃,跳在了许风的肩膀上,熟睡起来。
抚摸着小狐狸的头,不由叹道,
“清水师傅啊,你为何要让我到这常山深处历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