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见景夜笑了,笑得还这么好看,不禁对他说道:“小夜啊,以后得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景夜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老板娘,站起来,感谢着:“谢谢你。”
“谢什么?真正要有谢的是我才对,要不是你,今天老板娘的小摊可就遭殃了。”老板娘见着景夜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心中交织着高兴与惭愧还有内疚。
“再见,老板娘。”景夜道完谢后,继续道别,将他的饭钱不留痕迹地放在了桌子上,就走向前方昏暗的道路。
“那小夜,你回家小心点。”老板娘也跟景夜道别,她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钱,立马拿起追出去,可是这时景夜已经走远了。“这孩子……”老板娘摇摇头,笑着说道。
……
被老板狠狠地骂了一顿、还狠狠地揍了一顿的鲁力,不敢在老板还在气头上的时候出现,从北方逃到了这个南方的A市。他穿得非常邋遢,一件休闲T恤,一条到膝盖的短裤,一双哪里都能买到的拖鞋。他看起来也很邋遢,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泛黄,好像营养不良,鼻子下、下巴的胡子非常长,都看不见他的嘴了,整个人就像一个乞丐。他不知道该去哪?他在街上漫无目地走着,嘴里叼着一根烟,脑子里想着之前的糟心事。
该死,乔治这个混蛋,不知道怎么办事的?这点事都做不好?他越想越生气,狠狠地吸了一口口中的烟。这时,烟已经抽到头了,火光已经到了他的嘴边,他一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他赶紧吐掉烟头,摸着有些红肿的嘴巴。真是倒霉,抽烟都能烫到。他看着路旁郁郁葱葱的树,顿觉不爽,拿脚用力地踢着树。
乔治这个傻X,让他少吸点、少吸点,他脑子怎么好像进水了,完全听不进去。吸得连人都认不清,肌肉都松得不像样了,还打什么鬼啊。到最后连累的还是老子我,害老子逃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个混小子。
他继续踢着路边的树,好像这能缓解一下他心中的郁闷。他又踢开了他眼前碍眼的石头,顺着石头的方向,他看到了一群人在打架。那是一群人在围攻一个人,那个人灵活得很,一下子就躲过了两人的攻击,还将他们打趴下了。剩下的人一起攻击他,也没有占到半分好处,还被那个人一个一个打倒在地。
鲁力被那个围攻的人吸引住,眼睛一直跟着他,嘴里评价着:“是个好苗子!可惜还缺了那么一点。”鲁力决定走进去看清楚些。
走到大排档摊位旁边的鲁力,看见了景夜的眼睛,那是一双负有攻击力、凶狠刺人、能把人吞噬的眼睛。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鲁力又仔细地看了看景夜的长相,白皙的皮肤就算在这么黑暗的环境还是白得亮了起来,精致的嘴唇,精致得看不见毛孔的脸看起来不像一个男人,反而更像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这样的长相在我们那可是不可能有的。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答应?但是这样的脸也最容易迷惑对手,观众也会为他疯狂、情绪高涨,到时候肯定会乖乖掏钱,这肯定一个包赚钱的好买卖。
鲁力见景夜从大排档走了出来,他马上跟了过去,站在他旁边走着,套着近乎:“小伙子,身手不错。我很佩服你。”
鲁力见景夜不理他,他也不生气,继续着他的话题:“我叫鲁力,认识一下吧,多个朋友多条活路。”他伸出手,想要与景夜握手。
景夜还是没有理他,自顾自走着。我要赶紧回家,要在爸爸回来之前到家,他见我没在家会为我担心的,不能让他为我着急。
鲁力见景夜还是没给他一眼,挡住了景夜的去路,拿出名片,对他说:“小伙子,你看一下,你会需要的。”当我看到了你的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会接受它的。
景夜没有接过名片,也没有给鲁力一个眼神,绕过鲁力继续向前走去。我要再快点,再快点才行。景夜的脑子里没有了其他想法,他就想着赶快到家。
鲁力有些气馁,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哪!他深吸一口气,拉住景夜,将他的手摊开,把名片塞在他的手里,再把他的手握紧,说道:“小伙子,做事别这么绝,回去看一下。”
景夜看了一眼紧握着他的手臂的人,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这人是谁?找错人了吗?他用另一只手将鲁力的手褪下,不自知地拿着手中的名片,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鲁力看着景夜远去的背影,眸孔变得幽深起来,笃定地说着:“小伙子,你一定会找我的!”
景夜终于在10点半,在他爸爸到家之前赶到了家里。其实他根本没必要担心,他爸爸不到12点是不会回家的。
终于到家了,又回到了这个冰冷的、没有人烟的家,这个家好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家又是什么时候温暖过呢?爸爸应该还没回来,真好!景夜随意地乱想着,一想他的心又开始突突地痛了起来。
景夜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东西,然后把它扔进抽屉的角落里。他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白得直晃人眼,薄而精致的嘴唇微微地抿着,平时有距离、冰冷的眼睛在这时带着浓浓的忧伤。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定会感到心疼不已。他站在花洒下面,把冷水的开关开到最大,大股大股冰冷的水从花洒上、里喷涌而出,从他的头上浇下,一直流到他的脚下。他闭着眼睛,感不到丝毫的冷,水从他的鼻头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水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白色的珠子顺着他的眼角悄悄滑落,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冲完澡,他走了出来,手臂上的创口贴早就被水浸湿了。他看着手上的创口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撕开它,没有半分温柔。他找出家里的药箱,拿出绷带,熟练地缠好手臂,用嘴和手打一个标准的结头。他感到身后有些痛,走到浴室,看着自己的背后,果然那里红肿一片。他反手去摸自己身后的红块,嘴角带着笑。“真好!”那高兴的声音让人无法相信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身上越痛,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他拿起红花油,倒在手上,用力的在背后揉搓,脸上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带着浅浅的、令人害怕的笑。再痛一点,再痛一点!他的内心在呐喊着。
涂完了药的景夜,躺在了床上,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他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不久就进入了可以让他逃避现实的梦乡。
半夜1点,景夜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景夜的床前,看着他不太舒适的睡颜,眼里有着心疼,这个人正是景夜的父亲——景峰。他抬起手,轻揉景夜紧皱的眉头,在景峰的按揉下,景夜渐渐舒展开眉头。景峰本来还想给景夜盖好被子的,但是看到有时会热得把被子踢开的景夜今天整整齐齐地盖着被子,景峰露出欣慰的笑。他在心里有些难过地想着:小夜,你要快点长大,能够独当一面,爸爸能在你身边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景峰看着景夜白皙的脸,紧闭的丹凤眼,思绪飘远,又想起了另一个他更在乎的人,他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在一起的人,可是就算他倾尽所有都不能如愿。景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景夜光滑的脸,带着无限眷恋的语气说道:“轻羽,我一定会去接你的,请再等等我。”
景峰放下手,又深深地看了景夜一会,不知是看景夜还是看其他人,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此时,仍在睡梦中的景夜,当然不知道他的爸爸默默地来关心过他。他正陷在无边的梦魇中无法逃离,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额头上全是巨大的汗珠,脑袋不受控制地晃着。他好像还在呢喃着:“别走,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他又梦到了小时候他爸爸离他而去的场景,那时的他是多么得无助、难过、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将面临两次别离,而正是这两次离别,狠狠地将他打倒,让他遍体鳞伤,再也站不起来,也再也不想站起来,那时的他只想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永远、永远都呆在那里。
……
周六下午3点半,正在房间里打扫的沈妈妈突然听到了一阵音乐声。沈妈妈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奇怪,这不是我的手机在响啊?她寻着音乐的响声,找到了发声的源头,那是沈肖的手机。沈妈妈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串数字、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
“请问是沈肖吗?”电话那头传出了甜美婉转的女孩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