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兰话说完,再也不想和夏云多费口舌,淡淡的说道:“遑论如何,现在只请你夏云,归还我母亲与我的嫁妆,若是这也算是过分的,以权压人的话,那我玉墨兰干脆就以权压人了。”
这一个月,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以后再也不回来了,至少要让夏云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吃了她的都要全部吐出来。
夏云虽然看上去人缘很好,但是她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感觉,然而,谁也不是天生就是给人捧臭脚的,到这个时候,站在她那边的人几乎没有,反倒是看好戏的人居多。
不过,她到底是丞相夫人,玉丞相现如今到底还大权在握,谁也不敢说能对抗的了玉丞相。
反倒是八岁的南宫翎站了出来,“几位,该如何,本殿下也听清楚了,既然如此,玉丞相府连给女儿的嫁妆都要倾吞,可见玉丞相竟然是连家都当不好。”
南宫翎是如今皇帝最瞩目的皇子之一,而且,比起已经成年的大皇子,显然正在壮年的皇帝更可能立七皇子南宫翎为下一任的继承人,朝堂上,总是有聪明人的,哪怕七皇子表现的对皇位丝毫不关心,却依然有人向他示好,当下礼部侍郎的妻子杨若云就说话了,“夏姐姐,做妹妹的说你,咱们做母亲,可不能够这么做的,争抢去世的前任留下来的嫁妆,本朝有先例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你……”
夏云气结,却也知道如今这个时候,不得不出一把血,只是……
想到那样一大笔钱财,她的心里就在滴血。
“哎,我原本也打算晚点将墨兰的嫁妆送过来的,却没想到……哎,也罢。”夏云抹了抹眼泪,“姨母这就让人给你取你的嫁妆单子去!”
“不用了。”玉墨兰淡淡的说道,从归来的越三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张有些旧的发慌的册子,“我娘的嫁妆单子,在我这里。”
“想来,姨母是从没想过要归还我的,所以也从来未曾发现过,在你扔到仓库里的我娘那些旧书里,有一本里,夹着得就是这个单子。”
“各位,我朝的嫁妆单子是有家族徽记的,诸位可看,这是不是我娘的东西。”
“我来看看。”
一直没吭声的安王妃忽然开口了,将玉墨兰手中的嫁妆单子接了过来,她虽然看上去和安王爷年龄相似,然而眼睛却异常的有光彩,炯炯有神,玉墨兰见她行走之间稳当有度,忽然一下子意识到,这个在京里传闻吃斋念佛的老王妃,并不是那么简单。
安王却是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景王妃,转眼间,又变成了混沌,浑浑噩噩的在位置上喝着酒。
“的确是夏家的徽记。”
安王妃淡淡的说道,“这上面的字,是你外祖父夏安远亲自写成。”
“王妃认识我外祖的字?”
玉墨兰十分好奇的问道,她听闻,这位王妃是武将家的女儿,却不知道如何和外祖父也是认识。
“年轻时候见到过几次你祖父的墨宝。”
安王妃却一副不再多说的样子,反倒转过头来将矛头对准了夏云,“这上面的嫁妆十分丰厚,你还是尽早归还了吧。”
夏云本来是准备归还的,然而见到安王妃如此针对自己,顿时就觉得忍不下这口气。
“你莫想要私下动什么手脚,我既然是管了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将这些都要当回事的,安王府还不至于让一个丞相给欺了去。”
夏云最后的一点想法都没了,只能求助一般的看向安王爷,“王妃说的是,不过,这种事情,我夏云也是绝对不会做的。”
然而,安王爷却是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陈香兰轻轻的笑了笑给夏云解围,骄声说道:“王爷,您看王妃姐姐好大的威风呢。”
谁知道就这么一瞬间,安王爷就炸了,直接一把将陈香兰推开,“丢人现眼的玩意,滚回府里去,你也配做王妃妹妹,回去让陈嬷嬷好好的教教你规矩。”
安王妃冷哼一声,却并不看他们,只是对玉墨兰说道:“我让几个人来,届时让人帮你把关。”
“多谢王妃了。”
玉墨兰根本不知道安王妃为何要帮自己,但是对老王妃莫名的亲近,她却是感觉到了。
而且,她忽然觉得,安王爷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
那么不在乎这位老王妃。
“今日的事情,我帮你躲过了,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安王妃拉着玉墨兰悄悄的说了一句,然后说了一声我累了,回府。
安王爷竟然是跟着就走,那样子,竟然像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追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般,反倒是让陈香兰成了众人的笑柄。
陈香兰活蹦乱跳的来了,灰溜溜的走了,晚上的宴席因为战事的原因,直接取消了。
玉墨兰将沉重的朝服换了下来,让越三给自己揉着肩膀,这才觉得没那么累了。
不过,她想起今日安王妃说的事情,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要我说,安王妃还真的可怜,嫁给了安王叔那种人,这么多年了,安王叔一直在外面寻花问柳,眼看着安王府被弄的乌烟瘴气的。”
昭阳坐在一边,吃着果子,也想到了安王妃,发出了一阵感叹。
“之前我听说过,咱们上一辈,安王妃那也是当年京城出了名的美人,红衣战甲,将门虎女,却不知道为何嫁给了最不成事的安王爷,而且,这么多年了,安王妃的母族都守在边疆,战死的战死,就剩下了几个女儿家也嫁了出去,安王妃自己也没个孩子,可以说是一脉断绝了。”
提到这里,昭阳就觉得有些唏嘘。
“时间真的是无情,能将一个家族都彻底的消失掉。”
等到她去世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记的住她呢。
“你说的没错,我们所有人,哪怕高贵如天子,谁都抵抗不了时间的侵袭,百年之后,千年之后,万年之后,哪怕我们做到了名垂青史,但是每个人鲜活的生命,在那史书上,也不过是个冰冷的名字罢了。”
想到后世看到的史书,玉墨兰不由得发出了感慨,让昭阳生出了几分悲凉。
然而,玉墨兰话锋一转。
“所以,我们才要好好的过自己的每一天,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辜负我们的一生呀。”
“你说的对,是我没有想通。”
昭阳点点头,却忽然想到了某个人,萧承尧走了将近一个月了,而到现在,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她没有拦着萧承尧的离开。
可是,她的心,却一直都是在裂开的状态。
“姑娘,您吩咐的事情我办好了。”越七从外面回来,对玉墨兰说道:“陈灵姑娘说,思思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昭阳顿时好奇了,“你这是要他们做什么呢,怎么一会儿一个陈灵姑娘,一个思思姑娘,陈灵我认识,什么时候你又认识个思思姑娘。”
“思思姑娘啊。”
玉墨兰顿了下,却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昭阳,她早就想好了另外一套说辞,所以越七才敢当着昭阳的面说出来。
“我前阵子回来不是临绣阁接手了吗,发生了一些事情,正好那绣坊有个姑娘算数十分不错,我干脆让她做了管账的,她和父亲相依为命,我自然是要为她安排下的,所以才托付了陈灵。”
玉墨兰还将之前收回铺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告诉了昭阳,但是昭阳不知道的是,里面的思思,完全不是临绣阁的人,而是开的一间茶寮。
不过,她也从未想到过要去查探一番。
也从未想到过玉墨兰会欺骗她,玉墨兰则是就是料定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如此说的,何况,现在梁思思的确是她店里的人。
她也的确不算是不是临绣阁的人。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一天被戳破,她也有其他办法。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到外面赵管家的通报。
“王妃,礼部侍郎夫人来了。”
礼部侍郎叫做江秋寒,夫人杨若雪,这些都还是昭阳在回来得时候,提起今日她帮玉墨兰的时候给玉墨兰介绍的。
玉墨兰和这位夫人从来都不认识,实在是想不到她为何要夜间来拜访。
要知道,这个时间,可不是商谈会客的时间。
不过人既然来了,玉墨兰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吩咐赵管家将人带到会客得大堂,让婢女们给自己梳妆之后,才缓缓离开。
而昭阳,见到她心情不是很低落,也提出辞别,离开了。
玉墨兰的确是有些好奇杨若雪来的原因,不过面上却是一团和气,见到人在正堂中坐着,玉墨兰翩翩踏入正堂。
杨若雪见到玉墨兰眼睛一亮,然而却不过是一瞬间,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然而,从进来就一直在打量这位吏部侍郎夫人的玉墨兰却觉得自己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