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口百姓集结,声势浩荡,激愤地喊着要见南宫景。
若不是府前仍有重兵把守,只怕这些百姓早就忍不住冲进来了。
玉墨兰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门后看着,准备先弄清楚情况。
人们对此并不知情,还有几个人高声喊道:“浮州知府跑了,景王爷肯定也跑了,留下个女人来糊弄我们,把我们关在这里等死,其心可诛!”
此人言之凿凿,句句诛心。
周围不明事理的百姓们听闻,顿时更加激动,叫嚷着让南宫景出来,让他们看看。
“景王爷怕是已经跑的没有踪影了,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出来顶事,没想到我们爱戴的战神王爷,竟然会是个临阵脱逃的窝囊废!”
南宫景就是战士们心里的神,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听到这些人这般污蔑他,守门的战士红着眼怒道:
“你胡说什么!景王爷好好的在里面待着,你们休要胡乱污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平常老百姓都是怕官兵的,有人被吓得缩着脑袋往后面躲,却又有人不怕死的往前面挤,梗着脖子怒道:
“景王爷要是没有跑,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们!”
“对!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今儿我们死也要死个明白!你们不让景王爷出来见我们,我们就一个个的冲进去,不信你们还要砍死我们!”
“乡亲们!主帅无德,临阵脱逃,这些士兵只敢对我们平头老百姓呼喝,却不敢去打叛军,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又有人高声喊道。
百姓们更加激愤,簇拥着往前面挤,还有老人因为行动不便,被推搡在地,生生被人踩了好几脚。
前面的官兵断不能够让他们进去的,拔出大刀镇压,又不敢真的对百姓动手,推推搡搡,一时间场面混乱。
玉墨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记住了几个可疑人物的脸后,打开门,慢条斯理地走出去。
“你们都给我助手!”
她的声音温软,却又充满了力量,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推搡的百姓下意识就跪拜在地,“见过王妃!”
士兵们也行了礼,一脸为难道:“王妃恕罪,属下无能,让他们惊扰到了王妃。”
玉墨兰看他一眼,点点头,赞许道:“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论何种时候,战士的大刀都是用来杀敌的,是为了守护百姓,却不能把刀对着自己人。”
士兵行礼称是。
人群中,有人嘴角微弯,心里得意,道果然是妇人之仁,女子只会在后宅里拈风吃醋,哪里懂得战争的残酷。
她越是心慈手软,就越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下一刻,玉墨兰突然夺过了士兵手里的长刀,指向了他的脑袋。
只见她眉目冷沉,一字一顿道:“可是我们守护的,知有自己人,不包括对方恶意安插的奸细!”
那人心神一震,短暂的慌乱过后,却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王妃这是心虚了,不过因为草民直言,便要杀我性命?”
他突然正义凛然地大声道:“今日我虽死,却无怨无悔,只希望乡亲们能够擦亮眼睛看看,景王夫妇的无耻嘴脸!”
他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冷笑道:“一个,临阵脱逃,自己逃命而枉顾满城百姓!”
又收回目光,指向玉墨兰,“另一个,把我们关在这里,任由大军压境之后让敌军屷杀我们。”
“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他最后一句,声若雷霆!
原本还有些惧怕的百姓,此刻都再次骚动起来,还有人甚至恨死了玉墨兰,想要冲上去殴打她。
“我们与你何愁何怨,你要这样害我们!”
看百姓都疯狂起来,玉墨兰眯了眯眼,看向刚刚说话的人,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突然问了一句与此并无关系的话,“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脖子一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再下陈德。”
他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心里料定了玉墨兰拿他没办法,这种情况下杀了他,只会引起暴动。
玉墨兰也不是蠢人,自然不会杀他。
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何处得知景王爷跑了的?”
陈德噎了噎,笃定道:“若是景王爷没有跑,那为什么都没有人见过他?”
“对!你们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人!,连浮州知府一家老小都跑了,景王爷他肯定也跑了!”
“叛军即将到来,景王爷要是没有跑,咋不出来主持大局?”
玉墨兰冷笑一声,“王爷操劳战事,身先士卒,安抚民心此等小事,又何须让王爷出面?”
陈德冷笑,“王妃怕是心虚吧,王爷就算是再忙,总不能连见我们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他得到密报,南宫景重伤卧床,命不久矣,所以他笃定了玉墨兰根本没有办法让南宫景出来。
玉墨兰拦着他,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看来对方是知道了南宫景重伤的消息。
若是她不肯承认南宫景重伤,那就是默认了南宫景叛城出逃,让南宫景到死都背负骂名。
可若是她承认南宫景重伤,势必会扰乱军心,损伤我方士气,届时敌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进退两难的局面,没一个选择都暗藏杀机,真是好毒的计谋!
玉墨兰心里冷笑,只可惜对方算露了。
“可若是我能够把王爷请出来呢?”她冷声反问,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慌乱。
陈德有一瞬间的狐疑,但是看到玉墨兰眼中的惶然,心里坚定,当即就道:“不可能!”
玉墨兰冷笑,正打算开口,却听见身后一不急不缓的声音。
“哦?你为何如此笃定,莫不是之前就有人告诉你,本王不在这里?”
这一声,却是南宫景说的。
陈德一看到他,瞳孔一缩,浑身发软,颤抖地道:“景王爷!”
百姓们一听,是他们心中崇拜的战神南宫景,纷纷跪地叩拜。
而陈德却是已经吓得无法行动了。
南宫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缓缓走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直接取下了玉墨兰手里的长刀,架在了陈德的脖子上。
面容冷沉如水,“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陈德这才反应过来,慌乱跪地,背后衣衫湿了大片。
“王爷饶命,草民之前心有疑虑,才斗胆询问王妃。”
“呵,”南宫景冷笑,“你真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说着,又将剑抵近了两分,冷声道:“你若是不老实交代,你的家人孩子,可能就不保了。”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士兵压着一个妇人跟两个孩童上前来。
妇人一看到陈德就哭起来,“当家的,这都是咋回事啊!”
陈德心头一紧,目光凌厉地看向南宫景,“我不过是说了两句激愤之言,王爷便要杀我家中老小,如此残暴不仁!”
南宫景冷笑,“激愤之言?你胡言乱语扰乱民心,污蔑亲王,光这两条,就够你满门抄斩!”
“况且本王看你居心不良,肯定别有图谋!”
玉墨兰看着南宫景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发紧。
她知道南宫景的双腿已废,根本无法直立行走,如今能出来,肯定是用了激进的法子,是万分痛苦的。
心里着急,她看向了陈德,眉目更冷了几分,隐有杀意,“本妃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陈德狠了狠心,“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左右你们有权有势。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
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蛊惑民心!
玉墨兰忽而冷笑,“你既然坚守你心中所谓的忠贞,置自己的妻儿于不顾,当真是狠心绝情。”
说着,她凉凉看向了那个妇人,冷笑道:“你也都听见了吧,你的男人根本不愿意管你们死活,可你不同,你是一个母亲,为母则刚,你难道希望你的孩儿为女昌为奴受尽折磨,永世不得翻身吗?”
那妇人神色一凛,作为母亲,她哪里能看自己的孩子受伤害。
她挣扎了一瞬,扑通跪地,“王妃饶命,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求你放我孩子一条生路。”
陈德神色一紧,目眦欲裂,“李香!你住口!”
李香却不管不顾,求着玉墨兰放过她的孩子。
这回是南宫景开的口,“本王向来公私分明,不会牵累无辜,若你肯说出事实,且没有参与此事,本王做主,恕你无罪。”
李香忙磕头谢恩。
百姓们面面相觑,也不明白是咋回事,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都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而人群中原本叫唤的最厉害的几个人,此时都低眉顺眼,却又暗中摸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刀,随时准备攻击。
那边李香已经开始说道:“民妇这段时间总是看到我当家的早出晚归,还结交了一些奇怪的人,我心里疑惑,问了几回都没有问出来,昨天当家的突然让我买了肉给两个孩子吃,还说啥以后带我们过好日子。”
“民妇心里惶恐难安,夜里看他起来偷偷跟出去,就听见他说啥勤王的,王爷饶命,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