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刚那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么说,好像太明显了,所以现在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才找了一些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
“因为你是孩子的爸爸,我不想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再说,没了你,沈诺也不会放过我……”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顾诚就提醒我说:“卢青青,你在心虚。”
“我没有……”我立即否认,可实际上我放在桌下的手,一直来回搓着,耳根也烫烫的,甚至压根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是我心虚或紧张时的典型表现。
“你有,”顾诚毫不留情的直接点明,“因为你不肯说实话。”
这话让我心头一紧,脸色也绷不住有些慌张,但嘴上仍旧牵强的说:“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接着就想和稀泥,“算了,反正都已经没事了,吃饭吧。”
可顾诚却不是好糊弄的,他一个手搁在椅子扶手上,缓慢的敲击着,嘴上说:“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闻言,我却把头压得更低了,并且眼珠子都不受控制似的在眼眶里乱转,心慌意乱中,我腾的站起身,掩饰的说:“你先吃,我有点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结果转身刚迈出一步,顾诚就唰的一下站起来,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估计是因为动作太大扯着伤口,他这边刚抓住我,那边却“嘶”的一声反手抚在腰际,看起来表情痛苦,就跟上次碰到他伤口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见此我赶紧回转身,扶着他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快让我看看!”又一想如果真碰到伤口,我看了也白看,所以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之后,我又说:“算了,你先坐着,我去叫医生来!”
然后就想去叫医生,可他拖着我,并不放我走,一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说:“卢青青,你还说你没心虚?看看你现在有多在乎我,承认吧,你就是爱上我了!”
他这番话让我立时愣在当场,这每字每句,都像是有人用锤子重重砸进我的耳朵里,心里,然后在心湖之中留下一波/波深深的震荡……
脑子里一个声音在叫嚣: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我爱他的心已经无可遁逃……
我这边心情激越,还不知该作何反应,那边顾诚却一再紧逼,“说话啊,为什么不敢说?”
说什么?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不可否认我确实爱他,那他呢?他什么看法,承认过后会不会是他的厌弃,像对待一个麻烦似的,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还是在我们之间会产生别的可能?我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沉默良久,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我两手一紧,迎上他的目光,然后深吸了口气说:“对,我就是对你动了心,”我说话时认真注意着他的反应,而他淡漠的表情,令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沉了下去,转而说:“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我猜还没有哪个女人不动心,不过那还不算爱,顾诚,我说的你应该明白吧?”
我说话时尽量维持着坦然的神色,但愿他别再怀疑,因为对着一个明明是你爱的人撒谎,真的很累……
可顾诚狐疑的看着我,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像是要通过我的神情将我看穿,而我短暂停顿之后,将问题抛回给他:
“那你呢?顾诚,你一次次以身犯险救我,为我做这么多事,难道只因为我是夏依然的替身?还是有别的原因?否则,你真有必要对一个替代品这么好吗?”
顾诚沉吟片刻,末了冷冷的说:“谢谢你的动心和夸奖,不过,你不该想这么多,也不该问这么多。”说完握着我的手一松,坐下来继续吃饭。
而我整个人一松,说了声“我尽量”,就转身匆匆出了病房。
空荡的医院走廊里,我脚步飞快神情狼狈,眼看快到走廊尽头,我推开一间病房的门就走了进去,之后立即反手关上门,而整个人背靠在门上,如刚刚经历过窒息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后背不由自主冒出一层薄汗……
虽然我讨厌自己的迟疑和胆怯,但哪怕自己在顾诚那里接收到一丝一毫的不在意,都会打退堂鼓,因为我清楚,毕竟我在他面前,除了这颗心,已经毫无保留。
我总觉得,顾诚他根本什么都清楚,只不过是要我亲口承认,然后呢?给我一个警告?还是满意一个成果?我不得而知,但经过刚才,我唯一肯定的是,确实是我想多了。
后来,我在病房里磨蹭了很久,最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彻底沉淀了下脑子里混乱的思绪,这才若无其事的回了病房。
结果推开病房门,发现梁悦也在,可她怎么来了?
我一面往里走,一面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此前顾诚换了主治医生,就算梁悦来访,他也是以静养为由,把人家拒之门外。
为此梁悦没少对我翻白眼,偶尔在医院走廊里碰着,她也是一副视我为眼中钉的表情,嘴里免不了也要挖苦挤兑两句。
我在想,可能夏依然把我和顾诚的情况知道得那么清楚,和她也许脱不了关系,毕竟那一次她和小徐的对话里,就提到过夏依然,加上夏依然身体不好,而她是顾诚的私人医生,她和夏依然交好的可能性就更大.
不过,现如今社会上流行一套说法叫做:防火防盗防闺密,我看这个梁悦,就正是夏依然应该防的那个闺密,不过现如今这中间又夹进来一个我,这件事还真的是复杂……
顾诚抬头刚好看见我进来,他一副关心的语气问我:“怎么样了?我特意让梁悦找了产科专家来帮你看看。”
而梁悦也微笑的看着我。
我有点愣住,不知道顾诚又是抽的什么风,我明明记得之前出病房时,他还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怎么现在又表现出这种热切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