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妖气将君怀闻整个人完全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保护罩,将他护在了其中。
隔着那并不浓郁的妖气,君怀闻的眸子里是深深切切的沉重,看着那不断向自己不留余力攻击的卫絮。
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他是这魔界乃至三界中阴狠至极的君帝。
可如今,在这个名为卫絮的女子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从一开始,君怀闻就没有打算出手,这护住自己的妖气,不过只能再撑上一刻钟的时间罢了。
妖气破开的一瞬,卫絮的那些攻击,便会通通落在君怀闻的身上。
这样,你就能无事了吧?
漆黑的瞳仁里已是没有了丝毫的光亮,视线落在卫絮的身上,君怀闻的心头,落下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为何不出手?!”一道凌厉的仙流,像是锋利的刀剑一般,狠狠地劈在了君怀闻的那一身妖气上,迸发出了刺眼的光亮。
接连出手已是足足十招,可全数都是落在了君怀闻的保护妖气上,自始至终,君怀闻皆是未出手。
心头已然是有些气急败坏,面前这个自己厌恶的人,像是高高在上一般地看着自己,只让卫絮的心头,越发恼火。
“君怀闻,出手啊!”卫絮怒吼而出,眉心处,一道蓝色的光亮瞬时一闪而过,迸发出了极为浓烈的光芒。
神色上本还一片平静的君怀闻,自然是没有错过卫絮眉心处的那一道光芒,心头猛然紧紧纠起,双眸瞬时泛起了情绪波动。
“出手啊!”口中的怒吼带着浓烈的不满和恨意,卫絮手中的动作也是没有任何的停顿,仙流随心念而动,一把足足一掌宽的匕首,已是由仙流幻化而成,被卫絮紧紧握在了手中。
通红的双眸含着泪水,那些过往,疯狂在卫絮的眼前浮现,而她的意识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恶魔所赐!
只觉得浑身泛着浓烈且又沉重的热气,卫絮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眉心处,那道蓝色的光,闪动的次数变得越发多了。
将卫絮所有的反应都看在了眼中,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眸光死死地盯看着卫絮眉心那道蓝色的光,呼吸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周身的仙流陡然浓郁,比先前的要强烈上了两番都不止,卫絮的身形动作飞快,一个跃身,握着那由仙流幻化而出的匕首,带着全身的气力,由高往下,向着君怀闻的方向刺去!
眉心的蓝色光点,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已不再是那短暂的亮起,那其中,像是有一股力量一般,注入到了卫絮的体内。
“不要……”君怀闻的思绪像是僵住了一般,口中低低喃了一句,周身再没有了任何的动作,眸底深处,是那浓烈的不安和担忧。
没有卫絮那攻击自己的动作,也没有她此刻愤恨的模样,君怀闻眼中唯有的,是对那卫絮的担忧。
所有人都是看见,便是卫絮向着君怀闻出手的那一瞬间,不过就是短短一个眨眼的时间,君怀闻周身本是护住了他的那一身的妖气,竟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开去。
“!”
锦嵩站在最后头,却是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看到君怀闻已是放弃了所有,打算以着自己的性命,还换取卫絮的平安。
疯子!
心头狠狠地啐了一句,锦嵩袖中的手已是狠狠地攥了起来。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
心头怒骂四起,殊不知,锦嵩的眼眶早就是红了一圈。
卫絮早已是满心的杀意,看见君怀闻妖气消散的一瞬,心头极为短促地掠过了一丝的犹豫,手中的动作不停,那匕首刺去的方向,分明就是君怀闻的心口位置。
眉心本是巨亮的蓝色光点,像是感应到了卫絮的情绪,竟是稍稍黯下去了一些。
心头宽慰了起来,君怀闻的身形就那般静静站在空中,头微微抬着,看着那个向着自己冲来的女子。
一抹从内心而生的浅笑,缓缓涌上了君怀闻的嘴角。
下一瞬,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匕首刺入心口的一瞬,君怀闻甚至可以看清,卫絮瞳仁里那深邃至极的光。
“嗤————”
匕首入体,泛着黑色的血,瞬时从君怀闻的体内翻涌而出,溅在了他和卫絮的身上。
却是因为两人都是黑衣而丝毫不得显现。
单手还抓着那匕首,卫絮的眸子垂下,对上了君怀闻那双平静夹杂着些许温柔的眼。
两双眼,就像当初的第一次相见,安安静静地对视着。
卫絮愣愣地看着君怀闻一动不动,那由仙流幻化而出的匕首,极为缓慢地消散着。
眸子静静地看着君怀闻,随着匕首的消散,女子的身形也是缓缓直起,立于空中,逐渐向后退去。
顿住了许久,卫絮的眼才是移开,却是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匕首,分明已经刺进了君怀闻的心口,可为什么,我的心口,这么痛呢?
眼眸看都未看自己心口位置的伤,本该急促的呼吸被君怀闻压住没有丝毫的波澜。
在卫絮刺向自己的那一瞬,君怀闻已是撤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防备。
卫絮本就是有着灵力的通灵玉,这一刺,又是拼尽了她的全力,纵然是君怀闻,也是接不下这一招的。
周遭,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神绪都是愣住,看着空中的那一幕,谁也未料到,本以为十分艰难的一战,竟是如此简单地出了结果。
黑色的血,没有任何停止流淌的意思,阵阵从君怀闻的胸口流出,黑袍已是染了大片。
深深吸了一口气,君怀闻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步伐却是坚定着,向着卫絮的方向走去。
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双手已是有了颤抖,卫絮失了神一般,呆呆地看着逐渐靠近了自己的君怀闻。
眉心处,那本是亮起的蓝色光点,已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可君怀闻,却像是走了几年一般,沉重的脚步,沉重的心绪。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