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月下的盘云山大殿空荡荡的,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知了的鸣叫声以及先前的比试所留下的痕迹。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丛中走出来,四处望了望,确定再无其他人后,从怀中掏出一颗只有半个拳头大小、通透的球体,用力朝地上砸去。只见那球体在碰地的刹那变得粉碎,冒出一阵烟来,当烟雾散去后,地上多了一个佝背的女人。

“小章,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砸不要砸,恢复起来很麻烦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握在手里,过了会儿再打开手,球体便恢复回了原来的形状。

“我的名字是许汇章,不是小章。”男人用浑厚的声音说道,蹙眉接过女人递来的球。“我可不见你恢复得多麻烦,而且砸球也比念咒要快得多。”

女人低着头,脸遮在垂落的长发下,她小小地呿了一声:“你叫我出来何事呀?”

许汇章指着比试场,说道:“这里方才进行了两场鬼战,三只恶鬼,其中一只连胜了两场,用的全都是常见的能力,但他阴气甚重,战斗途中还做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猜想他的能力不止于此,你闻闻看,他还藏着什么。”

女人脸一撇,“闻什么闻,我又不是狗。”

“快点!”

“哼。”女人走到大殿前,趴在地上,四处嗅闻着,长长的黑发像扫帚般扫过千疮百孔的地板,半晌,她停下来,手指抠进石板间的缝隙当中,揪出一条烟雾,那烟雾在她手中好像具有形体似的,像根头发一般摇来晃去。她将烟雾凑近鼻前闻了闻,然后扔掉烟雾,在附近的地上搜寻着什么,直到她找到一些蓝色的粉沫。

“还真让你猜对了,那不是一只普通的恶鬼。”女人用指尖沾了一把粉沫,放在舌尖上尝了尝。

“给我说说他的来历。”许汇章走上前,看见女人吮着手指,嫌弃地说:“臭娘,闻就够了,别吃地上的灰尘。”

“什么灰尘,这是鬼怪与恶鬼混合的血液!”臭娘怒气冲冲地说。

许汇章愣了一下:“鬼怪和恶鬼?你是说他不止是只恶鬼,还是头鬼怪?这要怎么怎么做得到?”他一下子问出许多问题,怎么也不能脑补出恶鬼与鬼怪在一起的画面。

“别傻了,恶鬼与鬼怪当然不能在一起。”臭娘一脸唾弃,“这就好像人类跟畜牲交_合,再怎么做也生不出怪物来,而且,我们早就是死人了,遗腹子尚且可能,但你见过死人还能生育的吗?”

许汇章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方才听到的话语,眉头越皱越深,陡地破口大骂道:“太造孽了,自古以来男欢女爱才是天地伦常,人类怎么可能跟畜牲交_合!”

“我说了不可能!”臭娘烦躁地揪着头发说。

许汇章两眼发直呆了一会儿,干咳几声问道:“那这个鬼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臭娘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百事通,问我也没用,不过,你看这粉沫。”她伸出手掌,让许汇章看她方才从地上搜集的蓝色粉沫。“这即是那只恶鬼的血,里面除了恶鬼的气息外,我还尝到了鬼怪的味道。”她被长发遮掩的眼珠忽然上移,问道:“那只恶鬼的能力是什么?”

许汇章摸了摸下巴,答道:“他能用水制出寒冰与烟雾,还能把自己的身体也化成水。”

臭娘沉吟片刻,道:“这能力应是他作为鬼怪的能力。”

许汇章眉头轻蹙:“按你这意思,他并没有在场上施展恶鬼的能力?”

“他当然施展了!”臭娘皱着鼻子说,“不然我还在这闻个屁!”

“那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臭娘掀起头发,露出底下半张丑陋的脸来,那上面长着可怖得让人不忍目睹的皮疹,她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他的恶鬼能力是混沌。”

“混沌?”许汇章嚼着这个词语,面上全是不明所以的表情。

臭娘放下头发,矮小的身躯趴在地上,说道:“我们恶鬼是由怨气与阴气而生,成鬼后不记得前事,只记得前仇,而我们的能力,大都与我们的死法脱不了干系。”

“这我都知道。”许汇章略显不耐烦地说,“但混沌究竟是何意思?”

“你知道个屁!”臭娘在地上激动地趴来趴去,“我是被人投入枯井中,在等待中活活饿死,所以拥有搜寻事物过去的能力;火男是生前被锁在屋里,活活烧死,所有拥有掌控火的能力;丐夫是在一栋破庙之中被人用剑活活捅死,所以拥有指挥剑的能力;而混沌、混沌……模糊,感知,记忆,似近在咫尺,又隐隐约约……”

“说人话!”

臭娘仰起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他能掌控我们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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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抹白色的身影回到房中,他点燃蜡烛,将剑横在膝上,就着晦暗的烛光轻抚剑身。

法器,鬼宠。

白黟轻轻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要鬼宠,即使要——脑海中闪过一张灿烂的笑脸,那是奢侈,从一开始,他就晚了。

白黟放下剑来,虽然他的大多数师兄弟们都喜爱以兵器作法器,但他的剑太过巨大而笨重,并不适用于当作法器。

那么,到底要拿什么当法器才好呢?白黟口头上说不想要鬼宠,但毕竟是第一件法器,他也不想马虎对待。他拉开抽屉,随意地翻找着,紧接着,身体在视线触及到某件历史悠久的物品时陡然一僵。

翌日。

练武场上,白黟手持木剑,在假人上挥洒着汗水。过长的银发为了方便绑成了马尾,随着他身体动作的节奏甩动着,在明媚的阳光下发出耀眼光泽。

“师弟……”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白黟停下锻炼,微喘着气转过身来,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眼睛猛地张大。“大……师兄?”

也不怪白黟如此疑惑,此时的霍子清眼底发黑,面色憔悴,一副迎风就倒的模样,看得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扶对方一把。

“师弟。”霍子清勉强扯出一个笑,仿佛相当吃力般抬起手指向一旁的凉亭,“可以和我去那里谈谈吗?”

一柱香后——

霍子清一口气干完一杯茶水,宛若复活了似的恢复元气,满足地微笑着,但笑了没多久,又变回愁眉苦脸的表情,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愁苦地盯着映在茶面上自己的脸。“师弟,我不小心惹相安生气了……”

白黟不忍地看着霍子清显然是纵欲过度后的样子:“大师兄,你应该节制一些。”

“九只?不对,我早上大略数了一下,至少也有十只。”

白黟差点把面前的茶杯碰倒,不可置信地高声道:“你们做了十次!?”

霍子清莫名其妙地看着白黟,“什么十次?”然后他猛地回过神来,面上有些尴尬,“你是指那个啊,也没那么多,就两次而已……”

“你不用把数字告诉我。”白黟努力将某些画面从脑中抹去。

霍子清垂下眼帘,温和地笑了笑,炎炎日光将亭边的树叶阴影打在他脚边,为衣服绣上了能随风摆动的花纹。“不是十次,是十只,十只猫儿。”

“猫儿?”白黟不解道,心情有些烦躁,知了的声音吵得他心神不宁,身上还挂着湿粘的汗水,而得知蔺相安已经和霍子清在一起的事实更是让他想就此一走了之。

“嗯。”霍子清回忆起早上的情景。

天还未亮,他便张开双眼,本以为会看到爱人熟睡的脸庞,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屋子的猫。这些猫儿不是跳到了桌子上,就是爬到了床上,在他腿边蹭来蹭去。霍子清震惊了一会儿,发现桌上多了张纸条,他立即抱下趴在他腿上的猫儿,下床拿起纸条阅读:“这些猫儿中有一只是我,猜对的话就给你奖励。”霍子清放下纸条,揉了揉鼻梁,然后轻轻一笑。他数了数房里的猫儿,一共十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有五只。他观察了一会儿几只小猫的表现,笃定地走到离他最远的那只面前,蹲下身轻柔地抱起小猫:“相安,别装了,是你对不对?”

他背对着床,完全没注意到先前那只趴在他腿上的小猫缓缓变成人形,用杀人似的目光戳刺着他的后脑勺。

白黟急忙放下杯子,再喝下去他可保不准自己不会因为憋笑而呛出来。“后来呢?”

霍子清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后来他哭哭啼啼地跑了,我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他……”

白黟脑中那根名为“不好的预感”的神经再一次被触动了。

“师弟,可以帮我找找他吗?”

白黟直觉地想要拒绝,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和蔺相安有过多的牵扯,那只会让他越来越难以忘却后者。

“法器没用吗?”

霍子清叹息着:“没用,我试过了,法器只能寻找恶鬼形态的他,对化身鬼怪的他无效。”他直勾勾地盯着白黟看,“师弟,帮大师兄这个忙吧。”

“……好吧。”白黟不情愿地答应了,没有发现心底深处隐隐生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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