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前面的山坳,随即顺着山坡向下,在班长魏立功的引领领下,眼前很快出现一个避风幽静的斜谷,这便是此次巡哨的终点。
这个斜谷与别的地方稍稍有点不一样,两侧向前凸出,中间内凹,像个弯弯的月牙一般,上面正好又有一块大石块向前凸起遮挡了一下,所以下面没有积雪,既遮雪,又挡风,温度似乎比别处也要高出一些来。
“咱们就到前面的那个斜谷里休息一下吧!总算到终点了,也走了大半天了吧。大伙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补充一点能量。”魏立功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指着前面的斜谷道。
由于高原空气稀薄,又走了六七公里的崎岖的山路,其他人也急促地喘着粗气,有些疲倦地跟着班长向前走去。
只有凌松一人,气不喘心不跳,根本没有丝毫疲倦之态。他在这高原上,坚持了近两年的刻苦训练,这时候的他,实力已经非同小可了。此刻走这么点路,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班长,这条路你一直就这么走了十来年,到现在还走得这么顺溜,根本一点儿都不脸红气喘。”对着眼前这在高原上苦苦熬了十来年的老班长,凌松讨好地说道。
“少拍马屁!我也是一样的累,十来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魏立功喘着粗气,微微地摆了摆手。
“哈!拍马屁拍到班长后腿的蹄子上了吧!嘿嘿!我们的班座大人高风亮节实事求是,正人君子一枚,根本不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马晓川狡黠地嘿嘿一笑,他几乎不会错失任何一个,可以损这个老战友老兄弟老搭档一次的机会
“你丫才有后腿呢!你丫才有蹄子呢!像马屁,马后腿,马蹄,都只有马才有的,对不对?老马同志!要不要给大伙展览一下你那强壮有力的后腿,呃!是马后腿。”魏立功三言两语,把话回敬了回去。
凌松和那名新兵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即将到休息点了,适当放松一下也实属应该。何况,这一路走来,基本上全是这个调调。
马晓川见班长要他当众展览他那强壮有力的后腿,也毫无所谓,暗暗地偷笑一回,仿佛斗气似的,闷着头直冲冲地往前走去,并且超过了班长成了所有人的领队。
这四人哈着白气嬉笑着即将进入斜谷。
“老马!慢着!有情况!”魏立功忽然突兀地喊了一句。
凌松和那名新兵不知就里,见班长面色凝重,心里都随之一怔,随即都紧张起来。立马将肩在后背的步枪抓在手里,端在胸前。
走在最前面的马晓川却一脸轻松,他疑惑地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咋啦?班座大人,难道真的发现我有后腿了,发现了有赏。”
“说真的呢,是真的有情况!你看看那块石头。”魏建功连忙抬手指着前面一块石头道。
那是一块长条形的浅黄色的石头。
其他人随即小心地走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可是并没有发现那块石头有什么异常,心里顿生疑惑:班长大人这是在捣什么鬼,玩什么花样,什么时候像地质学家一样,研究起石头来了。
“老马!你发现这块石头跟之前有什么不同没有?”魏立功指着这块长条形的石头问马晓川,问得那叫一个认真,分明一副地质学家的模样儿。
“鬼知道!你不会想说,今天的石头比昨天的石头年纪老了一天吧!”马晓川被魏立功问得一头雾水:搞什么?弄得神秘兮兮的。他本想就这么回答班长的,然而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儿,再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其实那块石头常常充当班长魏立功的临时板凳,每次巡哨到了这里,他就把这块石头打横坐在上面,然而坐完就扔,下回来再坐,仅此而已。
怎么?难道魏大班长跟他的这个临时的板凳发生了感情?
马晓川用他那调皮而又不以为然的眼神直楞楞地望着班长。
“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老一天年轻一天的。你没发现么?我每次坐完这石头后,都会把它竖起来,而现在你看,它居然自己倒了。”魏立功几乎用惊诧万分的语气说完这些话。
这位当兵当了十几年,并且当过优秀排爆手排雷手的魏立功,随时都保持着必要的警惕性,时刻谨慎,从来没有过一丝的懈怠。
“哎哟!我还当你发现新大陆了呢?原来就为了这!我说我的班座大人,你是不是闲得慌,就这么一块破石头,无论竖还是倒,有什么打紧的。兴许是被风刮倒的,也有可能是被什么动物冒失撞倒的,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何必大惊小怪!小题大做。”马晓川释然地一笑,一脸的轻松,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儿。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你几时见这个地方刮过大风了,这是个避风处,再说刮倒这么大一块石头,得多大的风?你说动物,这死寂一般的高原上有动物出没吗?几年前,我们在一片低洼处远远地看见一头羚羊,你他妈比见到你老爹还要高兴。不过你说得也对,确实有动物来过,那便是两腿无毛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魏建功语气十分坚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一般,不容任何人反驳。
听得此地曾有人来过,凌松和那名新兵的脸色剧变,同时吃惊不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出没,他们来干什么呢?他们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两人随即端着枪,一前一后,猫下了腰,一步一步,紧跟着班长。
马晓川的脑子一时还是拐不过弯来,他才不信这鬼地方,简直是生命的禁区,除了他们巡哨的几个大头兵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傻乎乎地跑来此地一游,图什么呀?没道理的事儿!
“别闹了!班长!别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鬼地方,除了我们几个整天为人民服务的大头兵外,谁还会来?给钱都不会来。”马晓川说罢,转头就往前面若无其事地走去。
可是,他只踏出去一步。
“站住!别动!千万别动!”班长魏立功顿时居然大惊失色,厉声喊了起来,转而就冲紧跟在他身后的凌松和那名新兵道:“你们两个,赶紧退后,寻找掩体卧倒,要快!”
凌松和那名新兵不明就里,见班长如此神色,立马会过意来,知道事态严重,连忙退出十米以外卧倒,占据有利的射击位置,开保险拉枪机,四周警戒。
副班长马晓川平时就一副吊儿郎当超然世外的模样,然而见班长如此认真,完全不是平时开玩笑的模样儿,一时竟愣住了,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直挺挺地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露出很无奈的笑容。
“别动!也别怕!有我在!”魏立功神色凝重,说话间,已经轻轻地走到了马晓东的身边,慢慢俯下身去,脱下手套,极其小心翼翼地朝马晓东的右脚下所踏之地轻轻地扒拉。
这哪儿跟哪儿呀!谁怕了!马晓川此刻还在心里嘀咕。
高原上的土质原本就很松软,魏立功没扒拉几下,就在马晓川的脚侧扒拉出一个碗口大的土坑。这时候,一个黑色的圆形铁盒露出了冰山一角。
地雷!居然是地雷
别看这地雷其貌不扬,然而它的威力,足以让敢于踩踏它的人不死也要残废。
魏立功一边不停地忙碌着,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这是谁埋的地雷?这样做,用心极其恶毒,是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不可,那么会是什么人干的呢?可是,很明显,这一切正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不准有人摸准了我们巡哨的规律,从而在我们的休息点埋下地雷,专门暗算我们的。
想到这里,魏立功冷吸一口气,背脊一阵发凉,多少年了,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