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又等了些许时候,却还是不见她醒來,不由更着急了。
“陈御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说了清欢姐姐最晚也就是这个时候就能醒过來的么?怎么还沒有醒?”华南儿坐在阮清欢身侧,见她这副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已死之人,也不由有些担心,若真是出了什么不测,该是有多叫人伤心啊!
一旁候着的陈御医自然也是万分焦急的,此刻见华南儿问话,可偏偏他又答不上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
锦溪见他如此,便也就猜到了几分,只怕是这个御医在说谎,当下便道:“陈御医,你吞吞吐吐地怎么就说不出话來了?方才不是还说了公主一定会醒过來的么?你还想瞒我们到何时?!”
虽说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公主的近身侍女,沒有什么头衔,而御医怎么说都是一个官职,但是此刻陈御医理亏在先,便也就更不敢反驳了,只得把头压得低低的。
“算了,锦溪,你快去将寒世子还有老王爷他们请过來,若是他们拉不下脸來,便就挑明了说,清欢姐姐如今贵为公主,可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毕竟是大家族里面长大的,自小也是多少见了些世面,不至于慌了神,只是心里还是拿不准,清欢姐姐的呼吸可是越來越弱了。
“奴婢这就去。”锦溪虽说跟着阮清欢的时日短了些,但到底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再者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做打算,若公主真的就这么去了,她也是沒有出路了的。
说着人已经跑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陈御医和华南儿二人。
“陈御医,既然你也说不出來什么,就下去吧,今日清欢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要说淮南王府的人不会放过你,就连当今太后也不会放过你!自然,我镇远侯府的人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华南儿一改往日的不懂事,竟也有几分阮清欢的样子了,说起话來也是毫不含糊。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肯过來,她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件事情严重了些,必须有一个人來负责。
陈御医心里气不过,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这件事怪在他头上了么?可是他也沒话可说,毕竟也有他的错最是不该相信了那位冥公子,便道:“华姑娘,此事并不能全由我來负责,若真要怪罪,便将那位冥公子一道怪罪了,那我也无话可说!”
医者父母心,他又何尝不想治好清欢公主?只不过是能力有限罢了,但是若要让他一个人來承担,也是绝不答应的。
说罢便提了医箱,一脸愤怒地离开了。
冥公子?这件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华南儿不解,却又找不着人來问,只好转头继续照顾着阮清欢。
不远处是一片朦胧不清的地方,揉了揉双眼,却还是看不清前面到底是怎样的路。
这究竟是哪里,怎么这样熟悉?阮清欢心里有些疑惑,这地方怎么与上次她來过的三生林极为相似?都是一样的古怪,一样的沒有一个人影,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三生林应该是美丽的,鸟语花香的地方才对,这会儿來的这个地方却不是这样,不要说什么鸟语花香了,就是一只麻雀的叫声也沒有,花也见不到一朵,有的也不过是一片茫茫的白雾。
想起上一次在三生林里遇到的那个男子,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遇见谁,又或者,这里不是三生林。
越往前走那片雾也跟着往前移动,倒是奇怪了,白雾莫不是有灵性不成?便也就想要一探究竟,捏了个诀,想要将那些白雾散去,可不管她怎么做,那些白雾始终是不动一下,且越來越多。
“我就不信了,你也要与我作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后便想要召唤出残阳剑,却发现怎么也召唤不出來,心里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难道在这里残阳也是出不來的么?不过转眼一想,她已经与残阳决裂了,他自然是不会再回到她的掌心里的,这样一來也就能说得通了,可还是觉得有些伤感,照目前的情势來看,八成又是哪一个传说里才有的地方,师父是肯定进不來的,就算是师父进得來,可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越想越觉得郁闷,索性不去与那些白雾较劲了,看了看四周,便在一旁的紫竹上靠着,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小腿,抱怨道:“怎么又是这样不知名的地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一脸的不悦,本就是心里有疙瘩,疼了她这么久的爷爷竟然会是杀害母妃的罪魁祸首,不由心寒,果然,这个世上也只有自己才可以相信,别的人都要带着一些防备。
却在这时,那日遇见的司乐之神又出现了,从白雾中现出,一如当初,依旧是手上拿着一支紫玉箫,倒是颇有些谪仙的风范。
本是望着地面的阮清欢,这会儿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吃了一惊,立即抬头向上看去,这会儿不是吃惊了,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來。
看着憋红了脸的少女,男子笑了笑,很是随意地在她身旁靠着,道:“姑娘,我们又遇见了。”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男子并沒有多觉得吃惊,只不过是存了心想要逗逗她罢了,嘴角噙着一抹不知名的笑,与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半点不像。
阮清欢回过了神來,心里却在奇怪着,怎么又遇见他了?难不成这里还真的就是三生林?不然就说不通了。
“呃,这个,司乐之神呐,我怎么又遇见你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也是惹人发笑的,只是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毕竟本就算不上熟悉,只不过是两次都这么巧罢了。
男子倒是微微有些讶异了,她不过是一介凡人,又是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名讳的?莫不是她身边有什么高人?只是这也是说不通的,若真有,上次她又怎么会闯进这三生林來?微微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題,左右也是沒有答案的。
“依着姑娘的意思,想來是不愿意见到在下的,只是不知道姑娘又是怎么知道在下就是司乐之神的?倒是叫在下有些好奇了,还望姑娘能为在下解惑。”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不上有多么天姿国色,至少不能与容世景还有师父他们相比,但也算是一枝花了。
阮清欢扯了扯嘴角,这个人真的是司乐之神么?为什么她就不觉得呢?只是当她看清他手里的那支紫玉箫时又不得不承认,只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抵触的,想了想,便道:“告诉你也无妨,是我师父与我说的,司乐之神的故事倒是令我钦佩。”
礼尚往來嘛,谁也不输谁,再说了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呵,”男子面露惆怅之色,本已经许久沒有听人提起过了,渐渐淡忘了许多,如今却又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揭了出來,自然是不悦的,只是他也犯不着与她一般计较,便说了其他的话題,道:“姑娘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又來了这三生林么?还有这三生林如何就变成了这样子。”
唔,这是要吊她胃口的节奏么?只是可惜了,阮清欢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道:“还是上回那句话,你若是愿意说自然就说了,又何必等到我來问,你若是不愿意说,便是我问了也无用。”
只是心里还是好奇的,毕竟这地方变换的也太快了,着实是让人不能认出來,可要她拉下脸來去问,也是做不到的。
被人如此的不给颜面,司乐之神也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了,想到他还有一事沒能弄明白,只好平了平心气,道:“姑娘说话又何必这般夹枪带棒的,在下也不过是问问罢了,若是觉得在下多嘴,直说便是。”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阮清欢见鱼儿上钩了,心里乐呵着,面上却沒有显露出來,只是这一切都逃不过司乐之神的法眼。
“嗯,是我说的,”见她说得如此轻快,他也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又道:“姑娘心中所想之事在下一清二楚,若是姑娘肯帮在下一个小忙,那么在下自然也会帮助姑娘解了心中的困惑,如何?”
倒也算是公平的,仔细地想了想他的话,对于他能猜到她心里的所思所想一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上一次不就也是这样么?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狐疑地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骗我?”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更何况有爷爷的事在前头摆着,她也不得不多个心眼。
男子只觉得很是无奈,他就有那么不值得相信么?但也知道她对他还有芥蒂,也就只好退了一步,道:“自然是真的,姑娘顺反也走不出这三生林,又何妨相信在下一回呢?”
不过是因为这么久了也沒有谁进來过,是以有些事不得不向她讨教,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般好声好气的。
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想了想他的话也在理,若是他不肯帮忙,她也的确是走不出去的,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偷偷望了眼他的脸色,见他已有些不耐烦了,才道:“那个,你说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就相信你一回好了,说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我若是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听她如此说,男子的脸色才好了些,正了正衣襟,说道:“算不上有多难的事情,上一次你已经解了我多年來的谜团,这一次并不是要你听一首曲子,而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停了下來,看了看阮清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而是什么?说啊,这么磨磨唧唧的,你还是个男的呢。”很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都不如她一介女子,想來也不是什么好人。
清了清嗓子,男子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他多虑了,歉意一笑,道:“在下其实是想问姑娘,可知道上古百花之神流鸢神女?”
自那日被打入这三生林以來,他便与外界失去了音讯,仙帝美名其曰是让他看着这三生林,说他与三生林有缘,实则不过是为了困住他的借口罢了,只是他也说不了什么,才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还以为你要问的是什么,其他神仙或许我不清楚,但是这流鸢神女我却是知道一些的。”阮清欢松了一口气,好在他问的是自己多少有些了解的,不然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但更多的却是好奇,怎么一个两个都与那位流鸢神女有关系?之前师父是,后來阿澈是,现在就连司乐之神也是,难道说那位流鸢神女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便问了句:“只是你想知道流鸢神女的事情做什么?”
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流鸢神女毕竟是师父与阿澈的师妹,若是这司乐之神安了什么坏心思,那她岂不是很对不起师父与阿澈?
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男子只是微微地笑了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道:“姑娘不必知道在下想要做什么,在下可以向姑娘保证,绝不是什么有违天理的坏事就是了,如此,姑娘可以告诉在下了吧。”
“自然,”阮清欢赧颜,是她小心眼儿了,便将流鸢神女的事与他说了一遍,末了,还添了句:“就是可惜了,红颜早逝。”
本就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哪知男子听了却往后倒退了几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倒是令人不解。
“不,不可能的,流鸢神女仙逝一事仙帝从未与我说过,这怎么可能?”只是心里也知道,阮清欢并沒有骗他,不过是不想相信罢了。
阮清欢努了努嘴,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这个司乐之神究竟是怎么了,流鸢神女貌似与他是沒有关系的吧,怎么好像是他妻儿死了一样,这么伤心。
“那个,你怎么了?我说的话也不过是听我师父还有残阳他们说的,未必都是真的,不过流鸢神女仙逝一事确实是属实的,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不知为何,一见他这个样子,阮清欢就不忍心了,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比流鸢神女生得都要晚,不可能会是因为爱慕流鸢神女,况且他不是有心上人么?所以这个可能是不成立的,只是除了这个可能,又还会是什么缘故?
男子摇了摇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道:“想必姑娘也是知道在下有个未婚妻的,流鸢神女虽与在下沒有什么关系,但是在下的未婚妻却是需要流鸢神女的救治,此事说來话长,在下便不与姑娘说了,在下的事姑娘已经解答了,姑娘想要知道的,都已写在这张布帛上了,告辞。”
不等她回过神來,已不见了男子的踪影,只有手中的那张布帛静静地躺着,证明了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
阮清欢将布帛放在地上摊平,念着上边的字,是止不住的震惊,刚想要仔细揣摩一下这布帛上的话时,便传來一阵剧烈的头疼,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袭來,占满了整个脑海。
却在这时,白雾散去了,一抬眼就看到了师父。
“师父...”最后唤了一句,有些迷惘。
为什么,你会是哥哥?这句话,还沒來得及问出口,她便已经沒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