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许这么穿衣服。”
他何曾这么凶过她？几乎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楚楚的眼圈儿就红了。
可偏偏小姑娘性子倔，死活不肯流了眼泪出来。
她就那样瞪圆了眼，泪水包裹着眼珠儿，要掉不掉的，煞是惹人怜。
顾北屿几乎是还未生气就已心软，轻悄悄地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小姑娘的脑袋。
可楚楚性子大着呢，瞥见他的动作，就先一步把脑袋移开。
侧脸对着他，小下巴高高的扬上天。
顾北屿是被她气笑的，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还有理了？”
楚楚仍旧侧着头，不答。
顾北屿掀了掀睫毛，看着眼前的楚楚。
小姑娘的皮肤很白，尤其是在阳光下，隐隐地有些透明。因为她侧着脸，在他的角度，刚刚好能看清小姑娘下颌部被拉紧的线条以及在脖颈处蔓延的细细青青的血管。
楚楚的睫毛很长，侧过脸来看尤为明显，顾北屿无心纠结楚楚睫毛的长度，他只看到，小姑娘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扫到了他的心上。
顾北屿彻底妥协，声音也跟着放软：“楚楚，小鱼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楚楚脸上离开，所以他清晰地看到，在他讲完这句话后，大而剔透的泪珠彻底从她眼眶滚落，滑过脸颊，烫在了他的心房。
“你凭什么凶我？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成绩好是我的错吗？招人喜欢是我的错吗？明明是校服太丑我才不喜欢穿的，你凭什么怪在我身上？”楚楚哽咽，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北屿的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满脑子里想的就是哄好楚楚，所以，这会儿看到小姑娘肯开口理他，连话的内容都没仔细听，只是一股脑儿的揽在自己身上：“不是楚楚的错，小仙女怎么会犯错呢。是小鱼哥哥不对，不该凶楚楚。”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楚楚收住了泪水。
“你想要什么？”顾北屿借着台阶下。
楚楚拽着顾北屿的袖子，眼珠一直在他穿着的校服上打转：“你要我以后好好穿校服，可是这个校服太丑了我不喜欢，那你就负责把它变好看，然后我再好好穿。”
楚楚承认，当时她说这句话是存着刁难他的意思的。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个男孩儿，就因为她一句戏弄的话，捏了一整个暑假的绣花针。
在开学的前一天，楚楚拿到“变好看”的校服。就发现，校服的左胸口处多了一个岛屿的图案。
潺潺的湖水。层叠的山峰。茂密的树林。
楚楚几乎是一下子就懂了。
岛屿是他，小树是她。
他是想告诉她，他永远给她庇护，他是她一辈子的港湾。
楚楚的手指摩擦着校服上的图案，泪水倾覆了脸颊。
那样骄傲的男孩啊，却为了她，拿起绣花针，给她绣了六年的校服。
他给了她全部的宠爱，却始终不肯给她爱情。
楚楚想着六年前秦观澜的话语，想着昨晚听到的顾北屿的冷漠。
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