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计较(1 / 1)

辛成立即起身,双手恭敬的扶起辛一忍的胳膊让他上座。

辛述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从未注意过的弟弟,他平时傻乎乎的竟然守着这样沉重的秘密。

辛一忍哪里敢,慌忙撤了回来,着急的看着爹:“爹,您可千万别与皇上作对?皇上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

辛成不顾辛一忍的说辞,毅然把人按在了主位上:“你想吃点什么,今天让你娘亲自下厨给你烧几样拿手菜,你回来一趟不容易,以后皇上月份大了,更不容易,你要照顾好皇上,不管这次皇上生下来的皇嗣是谁的,你都要一心带之,然后再生一个自己的皇嗣,以后啊,也好有人给你上香……”

说着辛成有些哀伤的叹口气:“爹一直担心你没有子嗣被人看不起,还想着从你大哥名下过寄一个给你,想不到……想不到昭仪熬出头了,昭仪好福气,能得到帝王的宠爱。”儿子额头上的伤……呵呵,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小玩笑。

辛述看着父亲自我都没察觉的嘴角已上扬冷笑,父亲就是这样,他连悲伤一下的时间都不曾停留已经想好了如何对辛家有利!

辛述急忙垂下头掩下眼里的情绪,身为人子他没资格批评父亲的所为,难道让父亲致辛家生死与不顾,与皇上对立?那辛家九族何其无辜!

辛述渐渐的释然,父亲这一辈人哪位不是积极经营之辈,能在皇上和先皇手下活下来,不敢说他们曾助纣为虐,但也非正义之士,只是行为还算有良心,被身在水深火热中的子民誉为正义老臣!

辛成见儿子还没动,不禁不悦:“还不去叫夫人炒菜给你弟弟压压惊!”

子不言父之过!再说,谁能撼动得了皇上!辛述站起来,脑海里想一遍她是女子的样子发现一片空白,不禁苦笑,看来不单父亲没想过,连他也不能接受那样杀伐果断的帝王会是女子。

辛一忍见大哥出去,心里有些急,这个位置实在坐的不喜欢,想起身又被父亲压了下去,难受的不得了:“爹,我还要回去照顾皇上,不吃饭了,但爹一定要记住不能……”

辛成根本不用听,他又不傻,老丞相和尹惑都不出头的事,他闹腾什么!男妃都接受了,接受女帝只是早晚问题,又因有儿子在宫中,接受起来容易的多。

最重要的是,皇上最近的动向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表现,他犯得着拿着家人的性命往皇上屠刀上撞,但这话就不用对儿子说了,儿子只需记住他深明大义。

辛一忍被父亲关心的实在不好意思,尤其是父亲不停的问他什么时候侍寝,皇上何时会有孕,对撒谎不是强项的辛一忍来说苦不堪言,早知道他刚才就不装自己受宠了。

最后辛一忍饭也没吃,慌慌张张的跑了,出了门口还不忘提醒父亲千万别与皇上作对,亦别任人摆布!

辛成送走了爱子,现在必须是爱子,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了的问题,皇上是女子,她的内眷是正儿八经的帝王亲眷,皇上不倒,他们的地位就是货真价实的妃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欺辱他们等于侮辱皇上,若他们有了子嗣,不,即便没有子嗣,他以后恐怕也要跪迎。

辛成没有理会一旁疑惑的老妻,直接说了不在家用餐,不顾外面的日头直接叫了人备车,驶向孙家府邸。

辛老夫人欲挽留老爷,被一旁未吭声的长子拦住:“娘,我们吃吧,爹现在有要事。”

……

车还没停稳,辛成年迈的身躯爆发出年轻的精神气,自己已跳下车,不待孙家长仆传报,慌忙往里走,甚至不顾礼数的呼喊孙康德,乍然见孙康德迎出来,已开始大呼:“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孙康德正在与夫人用餐,听到声音才急忙迎出来,谁料到他刚现身就被匆忙赶来的辛成抓住嚷嚷!

孙康德比辛成年纪要大,今年已经六十,猛然被一晚辈拉住,有些不适应,可更多的是焦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皇上有事!”孙康德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皇上又出什么事了!

说着急忙带辛成去书房说话。

辛成喝口茶,压下冲进来的热气,带着三分试探、三分谨慎、三分示好,一分难色,把辛一忍告诉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孙康德,话语中更侧重皇上最近的调兵遣将和最近盛都发生抓捕、处决案,还有丞相大人和尹惑模棱两可的态度。

孙康德满脸惊讶!老脸上的褶子险些都惊平,难以置信的看着辛成,若说这世上谁是女人都可能就是不该是皇上!

孙康德立即从震惊中回神,到底是官拜太子太保的文臣,想法还不至于太利益,又当着外人的面,第一反应就是:“怎么会这样!我堂堂焰国怎能容一个女……女……”后面的话条件反射的说不出口。

除了帝王本身的残暴外还有就是‘堂堂焰国’这句话,他焰国若是没有当今皇上充其量是个温饱不足随时能被吞并的国家,常年饱受战乱和饥荒之苦,江河泛滥、瘟疫疾病,何谈堂堂焰国!

孙康德不自觉的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仿佛说出口后矫情无知!是否该为此事件以身殉职瞬间弱了下去!

孙康德表情扭曲的看眼辛成,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皇上有什么不好?她是女人!他们身为人臣该怎么办?拥护伦理、巩固朝纲让皇上下台?然后呢?先不说他们不能把皇上拉下来,就算下来了,然后呢……

辛成没有错过孙康德脸上错综复杂的变化,短短一息之间,孙康德足足换了七八个表情,最后恢复平静,辛成释然,他就说不是他自己贪生怕死,而是谁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升起不死不休的想法,因为那样只会觉得愚蠢!

可让他们现在接受,又显得他们不够忠诚,所以这才是对他们生存之道最大的考验,怎能保存颜面的忍下皇上是女帝的事实?!

孙康德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大义的话谁不会说,可‘废话’却不愿多提,此事还与‘儿子进宫’是两种概念,后者是家世,他怎么不悦也情理之中,可前者是国事,弄不好可是……

孙康德斟酌再三后,试探性的问:“丞相和尹大人怎么说?”

辛成看出孙老眼中的迟疑,有这份迟疑就有机会,辛成还年轻,比之孙康德和老丞相,他的路还很长,他可以赌并要拉着德高望重的孙康德一起赌:“孙大人,您是否忘了事情的关键,皇上有孕了!”

孙康德不太明白的看着辛成,瞬间通透无比,刚才只顾惊讶,竟忘了此等大事!“谁的!?”

辛成此时的语气九分驻信:“还没确定,辛昭仪的意思是,谁的都有可能,已经四个月了,说不定就是孙老家的嫡孙了,恭喜令郎后继有人!”

孙康德整个人瞬间傻了,比刚才变化的表情还要纠结,高兴、不高兴、兴奋、低调,百余种不知该喜该怒的清楚参合在脸上奇怪无比,他家长孙?呵呵他有长孙了?当着辛成笑似乎不太好,毕竟他是长辈,但孙家长孙?他儿子有后了!

辛成似乎还嫌他表情不够精彩,着重提醒句:“他们有福啊,皇上聪慧睿智,生下的孩子定是人中龙凤,地位尊贵!”

孙康德完全被辛成话中的意思打蒙!——太子!“这……”他家孙子!孙康德瞬间从座位上弹起身!“这……”

辛成知道无人会不心动,当然他也心动,可孩子还未出生,犯不着现在跟盟友暗潮汹涌:“孙老,孙侍郎虽是在下官手下为官,但谁不知孙侍郎乃一人之下,这一人绝不是下官!

你我为官多年,相信看到更远,丞相和尹惑与你我的心情虽然一致,但又有所不同!毕竟你我有儿子,说不定也有孙子,下官不敢让大人忘了大义,可丞相明明知道一直未与你我言明,不觉的……”

孙康德在辛成说出第一句时就懂了,他为官多年比辛成更懂深浅,孙康德的老脸立即有了想法,宋岩尰为什么不说与他:“哼!是担心我舍不得孙子!”

“恐怕不止!”辛成别有深意的看着比自己更擅长谋划且刻板的老臣,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以孙康德的为人尚且不能斩钉截铁的说皇上该退,何况别人,皇上是什么人!可不是宅心仁厚的君主,更不是指望他们胆战心惊活着的傀儡,她十岁混迹朝堂已开了杀戒,性格孤僻,手段残忍,嗜性嗜酒嗜杀!谁敢在她嘴上拔牙!

现在皇上又手握重兵,天下太平,此时谋反,哈哈!死了都没人敢立碑!“大人,以下官之言,咱们该给皇上信心该给百官表率!不如,你我最近备份厚礼送与皇上如何,听说皇上身体不适,你我身为臣子该体谅皇上。”

孙康德已经恢复冷静,他想起丞相前几天的情况,心里有了疙瘩,那会他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你说丞相会不会是想……”联合众臣拉皇上下台!

辛成思索再三摇摇头,以前的事他们也多少参与过,若说那时候他们的主心骨无疑是欧阳逆羽,最重要的一点是,当时欧阳逆羽风头无限,那件事曝光后有欧阳逆羽护着他们也不会死。

现在可不一样,丞相他们不单是无心算计有心,若有意外必死无疑,他可不信丞相是忠义之士,尤其皇上有意将孩子记在丞相名下,丞相为何要冒死留骂名!

“不会!”

孙康德却道:“不管会不会,你我先表态,礼一定要送的够厚!”立场才坚定!

孙康德送走辛成后独自在书房待了很久,料是他一把年纪听到这件事也有些控制不住此年龄不该有的情绪,只能在书房里自我平复、自我咀嚼其中的韵味,才镇定的出了门,老来兴的回房以此事惊吓下夫人,以慰恶趣!

……

天边的火云残酷的照亮半边天空,炽热了一天的大地终于有了些凉意,映着火烧的璀璨构成一道纳凉的风景,若是冬日此时已是万家灯火,可夏日里,现在依然天空明亮。

宫里的石狮、勾檐的卧蝉、亭台楼阁的壮丽沐浴在火红的云彩下更加庄严!

牧非烟再次醒来,见头顶还是上午的床幔猜到还是在宫里,他头痛的敲敲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想尽量不惊动宫仆的情况下去看看皇上,但因为起的太猛,恍了一下,不小心碰落了纱幔上的玉穂,惊动了外面候着的宫人。

牧非烟无奈的苦笑,可坐正后反而觉的身体并无大碍,除了刚才恍惚的瞬间,现在除了虚弱之外并无任何不适。

孙清沐听到太监的传唤进来,见他终于醒了松口气,吩咐宫人备膳,然后亲自上前扶他起身。

牧非烟注意到清沐竟然没换宫衫,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焦急:“皇上她……”

孙清沐急忙安抚:“牧公子放心,皇上已经没事,晚上还吃了两碗饭,本来皇上要来看着您,实在是皇上身体本就不好,此刻被子医要求在殿外晒晚霞,在下劝牧公子先吃些东西恢复下体力再去见皇上,万一牧大人待会晕倒,皇上还得担心。”

牧非烟松口气,此时见孙清沐并没有怪他的意思,不能愧疚的垂下头:“我不知道……”

“皇上都不怪罪你了,孙某怎么敢。”说着见传膳的小太监来了,急忙布膳,回头见牧非烟脸色苍白的不停张望门外,不禁含笑,走过去道:“牧公子要不要先去窗口先看皇上一眼。”

牧非烟闻言脸色绯红的垂下头,他……他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但他想看看:“多……谢……”

孙清沐看着他让小太监扶着顺着窗户看了皇上一眼,才安心的坐下来吃饭,心里也说不清该是怎么感觉,牧非烟为什么会喜欢上皇上已经不是需要追究的事,反而是,他会不会留下来!

若说心里没有一点芥蒂不可能,可,有些事并不是他不想就一定不会发生,看着牧非烟慌忙吃饭想出去见她的举动,连他一个外人都心疼他的用心,皇上怎么会无动于衷。送上门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又凭什么不让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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