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真白目,吃人家口水不讲卫生很过分?哼——等他哪天逮到埃吉尔吃他妈妈的口水,一定要原话奉还回去!
所以锡予见风转舵,决定重新选择“新大腿”去抱,自打认识花倬云之后,就张口闭口“外公”长、“外公”短的。
埃吉尔严肃纠正过他,应该叫“爷爷”,锡予偏要顶着他来,一副打算活活气死他的架势。
那个坑死人不偿命地腹黑小鬼,眨着一双貌似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在花倬云身前身后,软软糯糯地将“外公”挂嘴上,轻而易举就将花倬云的心给彻底俘获。
然后,只要当着花倬云的面,再依依对锡予说话,稍稍提高一点嗓门,花倬云都要开口制止她。
背过花倬云,再依依对着锡予咬牙切齿挥拳头。
锡予眉眼弯弯,把肉呼呼的小肥手送到再依依眼皮子底下,嚣张欠揍地比出一个“v”字,得意洋洋地说:“妈妈,外公有旨,如果遭遇家暴,他会给我做主的。”
再依依磨着牙说:“再锡予,你脸皮真厚!”
锡予像在跳尬舞一样,一边甩动“v”字手,一边摇头晃脑点着脚,叽叽咕咕地说:“虽说亲姥爷不在身边,但有个外公保驾护航也不错呀,嘻嘻嘻……”
经过一周左右的时间,花倬云已经能够自由活动,天气好,还可以到外面散散步。
小组成员见花倬云没什么大碍,便将他托付给再依依和埃吉尔,他们陆续返回工作岗位,要把耽误几天的收尾工作赶出来。
菲利克斯拖延到最后,不得不走,明明知道埃吉尔不会亏待花教授,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得到肯定的保证之后,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这样的菲利克斯让再依依感觉很温暖。
这天上午突然飘起小雨,不大一会儿雨势就涨起来,再依依连忙搀着正在散步的花倬云回到病房。
埃吉尔带锡予出去玩还没赶回来,再依依陪着花倬云聊天。
提到这次横祸,花倬云对菲利克斯没有半句怨言,只是一劲儿自责,说自以为事前准备充分,结果还是出现纰漏,带累大家跟着受累操心,实在很不好意思,不服老不行啊!
再依依由衷地宽慰他说,天有不测风云,大家都是**凡胎,怎么可能预料到这种突发的意外状况,至于“服老”,花教授看着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离“老”这个字眼,可是差得远呢!
然后花倬云就笑,语调轻松而平静地说,看到他就明白什么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剩下一副臭皮囊瞧着还是好的,但骨子里早已千疮百孔,垂垂老矣。
接着寥寥数语提到他在千禧年遭遇致命伤害,当时的伤情比现在严重得多,仗着年轻体格好,生生挺过来了,不过那也休养了一年多才好转,但落下病根,此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
花倬云说他极得意埃吉尔,埃吉尔让他体会到了为人父的快乐,再次从鬼门关闯过后,最为惦着的就是埃吉尔的幸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再依依的。
再依依不知该如何作答,眼神不自然的闪躲,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花倬云的左手。
花倬云的手和他整个人十分搭调,都是清瘦修长,瞧着很舒服,但毕竟上了岁数,又经风雨侵浸,比之谢南城的略逊一筹,更不如埃吉尔那双精于弹琴的手。
再依依并不是“手控”,之所以被花倬云的手吸引,是因为他无名指上竟戴着一枚戒指,用中国红的丝绵线严丝合缝缠绕住,半点内容都不露。
用红线缠绕戒指不稀奇,但整枚戒指都缠上,再依依还是头回见,更怪异的是,佩戴它的还是像花倬云这种定居国外的单身男人。
正常情况下,孑然一身的男女应该不会随便往无名指套戒指,而且花教授也不像喜欢戴花戒的人。
细看那丝绵线的颜色,十分鲜艳,应该是刚缠上不多时日。
发现再依依的目光,花倬云拿右手无名指轻轻摩挲那枚奇怪的戒指,笑着解释:“年轻那会儿,总也舍不得摘掉,久而久之,习惯了它的陪伴,这几天它没在,感觉这根‘连着心’的手指头寂寞得很,所以一有空就把它翻出来了。”
再依依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问出来:“这是花戒?”
花倬云摇摇头,目光温柔地盯着那枚戒指,语调平和地回答:“这是不值几个钱的简陋婚戒。”
再依依心头莫名一动,脱口而出:“诶——花教授结过婚?”
花倬云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平添几分恍惚,而他的话也是没头没尾的:“算起来,应该说是一桩荒唐可笑的糗事吧——原本以为自己在拯救折翅天使,结果呢,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痴心妄想!”
紧盯着花倬云的表情变化,再依依发现他的笑容慢慢现出催人伤感的意味,低低地重复:“迷路天使?”
花倬云点了点头:“初次见到你,倒是让我有点意外,该怎么说呢,你当时的神情,让我不由自主联想起她来。”耸肩摊手,“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死里逃生,内心有些波动,说来惭愧,01年的时候,我大病初愈,内心也曾剧烈波动过,可惜……”
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再依依也不催他,安静等待。
花倬云再次开口,但已转开话锋:“她平日里的表情也很淡漠,还有她的眼睛,澄澈明亮,只是视线流转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忧郁。”歪了歪头,叹息一声:“不过,她远不及你漂亮。”
明知道那是一个忧伤的故事,如果是happyending,就不会有“著名海洋生物学家为事业奉献一生,终身未娶”的传闻了,但再依依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