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搁着事儿,埃吉尔此前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听完再依依这番话,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勾上去,真心实意笑起来,一瞬间,比天空中璨璨的艳阳还耀眼,慢条斯理地说:“哦,你这是打算包养我?”
这话的冲击力比说她是吃货强烈多了,再依依微红的俏脸“腾”地一下通红,含含糊糊地咕哝:“我还是养荷兰猪吧!”
但埃吉尔好像没听到一样,兀自兴冲冲地设想着:“我这个人呀,因为想法太多,所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偶尔坐坐办公室还可勉强,但要把余生都耗在一个地方,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恐怖。”
再依依:“嗯?”
埃吉尔似假还真地继续:“所以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啃老’——‘啃妻’——‘啃子’……嗯!虽然我爸妈正值壮年好岁数,可他们已经着手准备‘啃子’,我这会儿正愁着怎么能完美过渡到‘啃妻’阶段,你就主动献身!”
“能够被你‘包养’,那真是再好不过!你年纪正好,性格也不错,不会像某些更年期富婆们为发泄情绪而提出不合规矩的过分要求;最关键的是,你绝对算得上是个搂钱的好耙子,可以供给我在外头逍遥自在地漂上好多年,无忧无虑地顺利步入‘啃子’阶段,我这一生,就算完美了!”
说到最后,埃吉尔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稳赚不赔的买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回头我就去开个新账户,你把定金打进来,到账后,你可以随时‘验货’。”顿了顿,“包卿满意。”
再依依骨子里的苏缇恩,早年可是作为形体礼仪培训班优秀学员代表,生前照片还被贴在招生简章做范例,这样的她,实在做不到直接喷出口中液体的糗事,勉强硬撑的结果就是差点被最后一口牛奶给呛死:“咳、咳、咳——”
埃吉尔将车靠到临时停车点,替再依依轻拍后背顺气。
再依依好转后,接下埃吉尔递过来的纸抽一边擦嘴一边吐槽:“大哥,搞搞明白,你可是声名在外的钢琴王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污?莫非是被安泽宇那老乌贼给上身了?”
埃吉尔脸上灿烂的笑容慢慢收敛,紫罗兰色眸子再次深邃起来:“有时候,我是真有些嫉妒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再依依看着这样的埃吉尔,莫名觉得有点心疼,最后也只是耸肩摊手:“我吃饱了,换你吃。”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驾驶座,“挪那边去。”
埃吉尔就像锡予一样听话,乖乖地按要求窜座。
再依依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重新上路。
同样的温度,山区给人的感觉就是比市区清凉,特别是公墓这种地方,清凉中更透出一丝寒意。
非扫墓日的清早,公墓的停车位上几乎看不到社会车辆,停车位置可以随便选。
下车锁好门,再依依和埃吉尔并肩前行,开始上坡,埃吉尔突然握住再依依的手,牵着她一路走上去,简直走向程宇槿和谢志霖墓前。
谢奶奶,无论怎样,都要给家人最好的,她也有这个能力,所以选定的这块墓地是位于高处带院套的豪华双人大墓。
待到墓前方,再依依抬头望见姿势怪异的花倬云,心里打个突,和埃吉尔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找到一样的紧张感,二话不说,同时拔腿向花倬云跑去。
平常最是持重的埃吉尔不复斯文,长腿大步冲上前,弯下腰呼喊:“义父,义父你这是怎么了?”边叫边尝试查看花倬云状况。
再依依跑到花倬云另一侧,看着双手贴靠墓碑,就像是要拥抱着心爱恋人的花倬云,他双膝呈跪立姿势,额头抵靠着程宇槿的遗像,似乎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简直快要跪成一座雕像。
“花教授?”再依依伸手轻推花倬云。
在埃吉尔试图将他扶起来之际,花倬云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先是缓慢蠕动两下,接着努力撑直贴靠在墓碑上的双手,大约是想借力站起来,奈何没有成功,反倒因为动作改变,导致重心不稳,直接向旁边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埃吉尔一把接住。
尽管花倬云栽倒,可再依依和埃吉尔却双双长出一口气,将吊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回去——还能动就好。
可等再依依看清花倬云的脸之后,将将放回去的心脏猛地一抽,抬手捂住嘴,双眼一涩,眼泪瞬间激涌出来。
埃吉尔的嗓音也颤抖了:“义父,你怎么……”
花倬云虚弱地扯扯嘴角,想要给埃吉尔一个安抚的微笑,可惜失败了,出来的效果比哭还让人揪心,他说:“我就是有点不舒服,结果让你们惦着,来回奔波,真是不好意思。”
极度的痛苦,到了他口中,变成轻描淡写的“有点不舒服”,是怕给别人添麻烦吧,花倬云就是这样的人!
看看花倬云的现状——短短两三天,头发几乎全白,前额血肉模糊,脸颊和鼻端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被晨雾打湿的衣裤上处处可见斑斑血迹……倘若有人晚上来墓地,看到这样的花倬云,没准会被吓死。
花倬云还在努力站起身,可麻木的双腿一点知觉都没有,更甭说接受大脑的支配,尴尬地笑笑,出声:“我身上太脏了,你放我下去坐一会儿,缓缓就好了。”最后补上一句,“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埃吉尔不像谢南城,有严重的洁癖,关键是就算谢南城,听到花倬云这样说,也不可能从善如流撇开他,所以埃吉尔干脆环抱住花倬云:“一件衣服罢了,不碍事,依依还在住院,可放心不下你,一定要跟过来,所以你还是先随我们回医院,改天养足精神,打扮得帅气一点再来找槿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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