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受到征战的波及,有些房屋受损的很严重,直至深夜,还能看到有人在修补。
此时的长安城已经被魔门和宋阀的人掌控,至于其他门阀的残兵,早已经被彻底清除。
宋缺和宁青安并肩站在城头上,看着远方的一片黑暗,幽静而死寂。
“真没想到,佛门居然会如此之狠。”宋缺感慨了一句:“这一次死在帝踏峰上的人太多了。”
帝踏峰一战之后,宁青安返回了长安城。
而宋缺也在半日之后纵马驰入,自此,魔门与宋阀联合之势已被天下皆知。
“你见过梵清惠了。”宁青安双手扶在城墙上,平静的说道。
宋缺转头看宁青安看去。
宁青安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在初出大漠没多久她就拦住了我,要我放弃和你合作,要我杀了石之轩……作为回报,她在帝踏峰会杀掉很多族主,之后便全力助我去争帝位。”宋缺没有任何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
“为什么不答应她?”宁青安斟酌了一下用词,微笑问道:“是因为……操守?”
宋缺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摇头道:“我是回来看你是否真的死在帝踏峰上,如果你死了,我或许会答应梵清惠的条件……但你没死,我们的合作依然继续。”
宋缺的话说的很直白。
甚至有些伤人。
宁青安笑了起来:“宋阀主倒是真性情,你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怕我翻脸吗?”
城头之上,原本轻松写意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两名大宗师的气机发生剧烈的冲突。
但片刻之后,肆虐的劲气缓缓消失。
“如果今天你我身份互换,你一样会和我做出同样的决定。”宋缺负手而立:“我和你原本就是很相似的人。”
宁青安没有继续跟宋缺就这个问题探讨下去。
他原本就和宋缺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自然也不会幼稚到认为对方会为了一个死去的自己而搏命。
“席应呢?”
“旧皇城。”宋缺沉声说道。
曾经大隋的皇宫,如今杨广横死之后已经被称为旧皇城,而这段时间以来,无论再多的乱军争斗都尽量避免入驻旧皇城。
如今天下纷乱,诸多军阀虎视眈眈自立为王。
谁若是此时敢入驻旧皇城,无疑于曾经东汉末年群雄割据征伐天下之时,袁术忽然突发奇想称帝的行为。
必被群起而攻之!
历史的教训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这也便是杨广横死之后,长安城军阀无数,却无人敢入皇宫驻守的原因。
但宁青安却做了。
他让魔门麾下的甲兵,堂而皇之的驻扎进了旧皇城。
袁术称帝的做法很可笑。
差点把曹操笑死。
但宁青安的做法却一点都不可笑。
因为有宋缺和宁青安外加石之轩这三名大宗师在,几乎可以摧毁世上任何势力的联合。
再加上宋阀和魔门的兵丁,甚至足以让远在草原的突厥都感到恐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宇文阀废了。”
“独孤阀也废了……”
宁青安轻轻用手指敲打着青石铸就的城墙,说道:“例如瓦岗寨、巨鲲帮亦或者杜伏威之流更不值得一提。”
“李阀的人去了东突厥,那里还有很多高手、军队、以及一位大宗师。”
宁青安轻声说道:“看了李阀是想要引突厥人进中原了。”
宋缺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
“李阀一向和突厥人有联络,如今又实力大损,走出这一步来不稀奇。”宋缺负手而立,“不单单是李阀,那日出现在帝踏峰的各大族,此时恐怕也都想着要联合突厥,以此来对抗你我。”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甘愿做别人的属臣。”宁青安轻声道。
“我会带宋阀的兵挡住草原上的突厥人……”宋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至于中原,还要宁兄弟自己去取,今夜我便要带兵返回岭南,整顿之后前往草原,告辞了!”
……
宁青安来到旧皇城。
此时皇城内巡逻的甲兵也都是魔门的人,见到宁青安之后纷纷行礼。
虽然石之轩依然是名义上的魔门之主,但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做主的人是谁!
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宁青安身后,躬身行礼:“大人,席应已经决意臣服,正在殿前等候您。”
这段时间,魔门两派四门势力被强行凝聚在一起,已经形成了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例如阴葵派、真传道,它们的势力原本就足以和一些大族媲美,此时再进行融合之下,已经膨胀成了一尊巨大的怪物,盘踞长安城,遥望天下。
当然,也有些魔门分散出去的小势力选择了反抗,想要趁机脱离掌控。
但最后这些人都死了。
魔门付出无数资源支撑你们成长,如今你们看形势动荡,便想要自立?
留有何用!
宁青安迈步走入大殿,只见一名状貌极惨的中年远远的跪伏在地。
他就是席应。
本以为修行了“紫气天罗”便可以回到中原横行无忌,但没想到自己振翅高飞的人生还未开始,便被狠狠地击落。
而且更令席应吃惊的是,远走西域数十年,没想到再返回时魔门居然被一统了!
出现了一个比石之轩更强大的存在,令人难以生出反抗的勇气。
“灭情道传人席应,拜见大人!”席应声音颤抖。
随着席应的跪拜,系统悦耳的提示音响起。
“帮助石之轩完成魔门一统任务,奖励已送达!”
宁青安刚想要去查看一下奖励,然而还未动手,就再次被提示声打断。
“发现气运之力,是否进行汲取?”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原本被装在锦盒内的和氏璧隐隐发出异动。
气运之力?
宁青安挑了挑眉毛。
之前在倚天世界,他即便做了皇帝,也没有发现类似气运之力的东西。
这种神奇的力量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数。
气运鼎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极为顺利;但气运差的人,可能喝凉水都塞牙缝。
气运之力,是唯有一个世界的绝对主角才会大量拥有的东西。
自己这种外来者,原本就与气运之力绝缘。
就像之前在倚天世界,即便做到皇帝,也没有所谓的天道气运加身。
宁青安原以为自己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力量,是至少要在例如“风云”之类的高武世界。
但没想到一块和氏璧竟然让他提前触摸到了这一领域。
至于之前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恐怕是因为他还未在这个世界展示出夺取气运的资格,而帮助石之轩一统魔门之后才得到认可。
心念一动,无数真气涌出和氏璧内,进行了疯狂的吞噬。
令人舒适无比的绿色光芒,瞬间笼罩了宁青安全身。
“获得气运值100万点!”
“气运熔炉已开启!”
“可消耗气运值转化熔炼点,融合熔炼功法,熔炼后功法等级将进行提升。”
这是……新功能?
宁青安沉默了片刻,开启熔炼功能。
“九阴真经、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皆为宗师级功法,是否进行融合熔炼?”
“开始熔炼,消耗气运值1万点!”
“获得大宗师级功法,阴阳一气决!”
看着已经被熔炼并且提升等级的功法,宁青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项作用……
……
与此同时,东突厥大帐之中。
颉利可汗宛若一头狂狮,以弯刀切割羊肉大口嚼食,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建成,沉声道:“你说那魔头宁青安在帝踏峰受了重伤,可是真的?”
李建成沉着点头,道:“帝踏峰轰然爆碎,这等伟力即便是大宗师也难以抵挡,虽然他侥幸活了下来,但短时间内一定无法恢复实力……若不趁次机会杀了他,恐怕等到他复原之后,三大宗师联手,天下无人可抵挡他们的兵锋!”
颉利可汗闻言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大帐最高侧的一道身影。
那道人影浑身散发着邪异霸道的无敌之势,就像一尊来自远古的神魔。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统治这片草原的无冕之王。
近乎完美的体魄,古铜色的皮肤令他更加具有力量感,手掌粗犷,更令他雄伟的身躯看上去有种掌控星空的既视感,野麻外袍随着账外偶尔吹拂而来的夜风微微飘荡,露出浑身分布均匀,充满爆炸美感的肌肉,似乎蕴藏着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身后,容颜有如青玉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艺术品,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然而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但这双眼睛却极度冷酷,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丝毫不加怜惜。
他便是威震天下的三大宗师之一武尊毕玄!
草原上的神灵。
此刻,毕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豪气的饮了一碗马奶酒,沉声道:“若当日在帝踏峰的是我,活下来的几率也不足三成;而且即便要活下来,至少也需要三年的时间来修养!”
毕玄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梵清惠的狠辣。
也因为宁青安的强悍。
毕玄虽然早已得到消息,宁青安杀掉了宁道奇,但当初那一战根本没有旁观者,而且是宁青安与石之轩联手杀掉了宁道奇与了空,具体实情,谁能知晓?
况且毕玄不相信以宁青安的实力,能超过他太多。
像他们这种立于绝巅的大宗师,几乎都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最高的巅峰,彼此之间即便有差距也相差无几,想要以碾压之姿获胜,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此时宁青安受了重伤?
毕玄相信,没有人能在那种等级的天威下毫发无损,若是能做到那一点,恐怕早就达到了昔日邪帝向雨田破碎虚空的境界。
是的,江湖传闻邪帝向雨田因修行道心种魔**失败而走火入魔,但毕玄却通过一些方法知晓对方早已超越了大宗师,达到这片天地承受的上限离开了。
毕玄相信,宁青安尚未走到那一步。
所以他虽然忌惮,但并不畏惧。
随着毕玄的这句话,颉利可汗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对于宁青安,他恨。
因为对方杀了他的侄子突利。
对于魔门,他更愤怒。
因为石之轩曾经化名裴矩分裂突厥,倘若没有他,此时的突厥当是铁板一块,兵强马壮,足以令天下任何一国都感到恐惧。
“但对方除了宁青安之外,还有石之轩和宋缺在,如何应对?”账中有名大将沉声问道。
石之轩的大名在突厥早就传遍了,同样不弱于毕玄。
而宋缺虽然名声不显,没有步入三大宗师的行列,但他的真实战力绝对强悍无比!
“当然可以应对。”毕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哗啦!
大帐帘子掀开。
一名长相极丑的中年剑客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极为古怪,几乎超出了人们对丑陋的认知范围。
看着这张脸,很多人都想要发笑。
但看着他身后的那柄凌厉长剑,没有任何人敢笑出声音来。
李建成瞪大了眼睛,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见过傅大师……”
……
深夜。
宁青安推开阴葵派长安别院的大门。
他并未在皇城内留宿。
别院内一片漆黑,宁青安按照记忆向石青璇的房间走去。
他忽然停下脚步。
看似正常的夜色之中,他听到了除石青璇之外的呼吸声,从频率上看,那几个人有些紧张。
除此之外,还有机簧被绷到最紧的轻微咔咔声。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到了锋利寒冷的箭头。
“九牛弩?”
宁青安忽然笑了起来。
似乎有人想要靠这种东西来暗杀他。
“问世间情问何物,直教人变成傻逼……这句话我曾经说过,今晚似乎要再说一遍。”宁青安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上前去,推开了石青璇房间的大门。
房间内,石青璇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朦胧的光芒映照着她的身体边缘,镀出一条金线。
“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宁青安问道。
石青璇不说话,只是默默抚摸手中的长笛。
他转身走到门口,向着黑暗中说道:“出来吧。”
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一道白衣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轻摇折扇。
侯希白。
“不是所有人都对你的安排能够坦然接受。”侯希白抬头看着宁青安,轻声说道:“我接受不了你的作风。”
“居然相信一个被情冲昏头脑的人能杀了我,你让我很失望。”宁青安看着侯希白,却在跟石青璇说话。
“或许今夜失望的会是你。”侯希白迈步向前走来:“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石师被你派出去绞杀佛僧,宋阀主也离开了长安……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想试一试。”
宁青安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沈落雁。”侯希白眯了眯眼睛:“她帮你洗澡的时候,说你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青安张了张嘴,笑道:“沈落雁这个蠢货……她害了你。”
“我是懒。”
“不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