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半驱鬼(1 / 1)

那声音并未因为阮红俏的断喝而停下,相反却是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厉。原本幽深的庭院也因为女子的恸哭声而显得更加的诡谲起来。

房间里云泽、小成、小越听见阮红俏的声音,便跑了出来,吴妈手上端了盏油灯也跟在后面。

阮红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朝声音的源处走去,云泽等人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

这是府上的一处花园,园子里原本荒草丛生,前些日子才打理清爽,因着以前魏芸娘喜欢兰花,吴妈就请人搬来了许多兰花坛子,整齐的排列在花园中央。在右侧,有一颗粗壮的合欢树,以碎石垒了个大圆坛围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众人恍惚中见到一抹白色的影子飘过树旁的月洞门便不见了,吓得小玲儿大叫了一声。

小越激动的奔上去,扶着月洞门的门框,凄然的大声叫道:“娘亲,是你吗?是不是你的冤魂回来看小越了?娘亲,你出来,和小越说说话啊。”

“越儿?”女子极温柔细腻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有些不相信的成分在。

呵,我就说着世上怎么会有鬼嘛,阮红俏心说。止住想冲上去的云泽,和着众人静静的站在一旁。

“小姨,是你?”君越听出了女子的声音,颤声问道。

白衣女子从暗处翩然走出来,近到君越跟前,搂过他单薄的身子,借着微光,打量着他,眼泪霎时就流了出来:“真的是你,越儿,真的是你。”

“小姨,是我,是小越回来了。你是不是死得很冤,不能投胎转世,所以才流连在这啊?”君越亦是哭得稀里哗啦,直叫人愁肠百结,肝肠寸断。

小玲儿和吴妈早忘记了害怕,在一旁跟着掉眼泪。

“小越,说什么傻话呢?”阮红俏跨前一步,朗声道:“叫你小姨屋里说话去吧。”

“公子,你是说小姨是人,不是冤魂?”君越侧头问阮红俏,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接着又转回头去,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白衣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啜泣着,“是的,我还活着,苟且偷生的活着。”

“小姨……”君越喜极而泣。

“走吧。”阮红俏负着手带头往前院而去。

亮堂的大厅里,众人莫不是被眼前的女子吓了一跳。

女子也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只是满眼怜爱的看着君越。

“小姨,你的脸……”君越望着跟前女子,眼里是掩不住的伤痛。

只见女子原本白皙细腻的脸上横七竖八的摆着七八道疤,其中一条横贯鼻梁,像几条肥硕的白色蠕虫覆在脸上。这哪里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柔婉约,善良可人,容貌绝美的小姨?现在她的这张脸,看起来可以算得上……狰狞了。小姨,你到底承受了多少常人不能承受的苦痛?

君越看着女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女子凄然一笑,从脸型的轮廓来看,不难看出面容毁之前的美丽。

“小越,有得必有失,虽然小姨失去了容貌,但是我保住了贞操,谁又能说我的失大于得呢?”女子语气中有隐约的骄傲。

女子的话让阮红俏觉得有些凄凉,却也是对女子多了几分尊敬。在这贞操观念极浓的时代,这无疑是生为女子的悲哀。

没有人打断女子的话,任由她戚戚道来。

“我叫做杨云,是越儿娘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后花园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到外面,之前这府上也住过几拨人,都被我装神弄鬼给吓跑了。”杨云顿了顿,抓过君越的手握在手中,敛住眼泪,继续道:“我本是大楚人士,因着从小父母双亡,由姐姐将我抚养长大。在我十六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前,溯原太守刘安见姐夫生意越做越大,有心想分一杯羹。姐夫想着这君家产业有一多半是祖上留下来的,没有答应,那刘安便诬陷姐夫是大楚国的射细,将他入了狱,还对他施以酷刑。姐夫一介文弱的生意人,哪里禁得起花样迭出的刑具的折磨?于是撞死在大牢里。姐姐爱姐夫爱得如痴如狂,在为姐夫收尸回来的途中投了胭脂河。那刘安原本因为闹出人命还有些害怕,见姐姐也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霸占了君家的所有产业,将越儿卖到京城,将我和越儿苦命的妹妹娴儿卖到了翠云楼。当晚那老鸨就逼着我接.客,我誓死不从,趁她们不注意的空档,用簪子将脸划花,才躲过了沦陷青楼的劫难,那老鸨花了大价钱,不甘心将我放走,便将我赶到下房,专门为那些女子洗衣服。”

“简直是岂有此理!”阮红俏火大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楠木大桌就这样碎成了几块,茶杯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杨云没想到眼前的公子小小年纪却身怀武功,下意识的抓紧君越的手,哆嗦了一下。

君越安慰道:“小姨,别怕,公子是好人。”

阮红俏制止小玲儿收拾一滩烂摊子,望着杨云,问道:“难道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公子有所不知,那刘安乃司马府大夫人的亲大哥,州牧大人也曾过问过这事,后来看他后台硬,刘安打点了些银钱,便将这事给化解了。”

原来有这样一层关系么?阮红俏轻咬着嘴唇,胸部剧烈的起伏着。

众人见着她眼中寒光越来越甚,都沉默着不发话。

如此,我便先拿你阮文渊的大舅子开刀了!阮红俏打定主意,敛起眼中森寒,收回心神。

君越见阮红俏恢复常态,转头急切的问杨云:“小姨,娴儿呢,娴儿怎么样了?”

一听见问起娴儿,杨云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如今娴儿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翠云楼的老鸨早先便瞧出娴儿的美貌,请了师傅专门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起初娴儿不愿意学,老鸨就拿我来威胁她;如若我要逃走,她们就威胁说杀了娴儿,没办法,我们只有苟且活着,好等着有机会为姐姐姐夫报仇。这个八月十五老鸨将举办一个晚宴,目的就是卖娴儿的初叶,牟取利益。越儿,还好你回来了,你回来我们就不会害怕了。”

君越看了看杨云,又转头乞求的看着阮红俏,那眼神,就像一只乞怜的小猫。

阮红俏看着那眼神,不忍拒绝,摆了摆手道:“小越,这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权且放心。”

君越拉着杨云,走到阮红俏跟前跪了下来,磕着头,嘴里喃喃念着:“谢谢公子,我君越今生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阮红俏第一次没有阻止别人向她磕头,她知道他们心中苦大仇深,唯有如此,才能表达他们心中的感激,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真心愿意帮他们。

小玲儿趋前搀扶起杨云,心里早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敬佩得无以复加。想着自己的身世,比起他们来可是要好太多了。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他们遇到了阮红俏!

“公子,越儿,我得回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我又得挨打了。”

杨云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害怕又是刺得阮红俏心里发酸,叫过小成,淡淡说道:“你去送送杨姑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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