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在各大州明里暗里的生意被暗楼商组瓦解、取缔的消息,源源不断的经由暗楼谍组传回京城,暗茬被摧毁无数,离京城尚远的天鹰刹及暗楼的成员正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而阮文渊手下送回的消息无一不在抵送到京城邻边城市便被劫了下来,始终无法传到阮文渊的手中。
京城的局势也越发紧张的起来。
血煞盟接连不断有人失踪,让贺天尧及阮青决终头痛不已,终是下令,在起事之前,安居住处,不得再去招惹逍遥王及阮红俏。
阮鸣彻夜未归,阮文渊派人寻了一夜,终是无果,给阮家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原本阮府上下在经历了阮翼被害一事后已渐渐平息下来的心绪,再一次因为阮鸣的失踪弄得人心惶惶。
阮文渊在早朝之时,向文景帝哭诉了阮鸣与魏宗庭失踪的事,恳请文景帝派人帮忙找回失踪的两人。
阮文蕊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不顾女人不得上朝堂的戒律,拉着自家的儿媳妇、阮鸣的亲妹妹阮芸芷,蹿到景和殿假惺惺的抱着阮文渊哭了一场,当下跪在殿上,亦要求皇帝派人全城搜索。
文景帝怎么会不知道阮鸣与那司金中郎将魏宗庭已经死去?
这两个人身居要职,坑豁一气,不知道为阮家揽了多少钱财。如今一死,正好可以让自己的人补上!
呵,找就找呗,做戏不是你阮文渊阮文蕊两个人的专属,朕也会!
文景帝当即挤出两滴眼泪,说什么大司马真是可怜啊,一次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表示了马上遣人去满城寻找阮鸣的下落。
阮文渊回到司马府后,堪堪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阮家除了那二夫人没在以外,其他人早已齐聚在阮家大厅,悲戚声响切一片。
缘何二夫人不在?
呵,因为上次阮翼的死,阮文渊有意要隐瞒邓州的事件,是以连葬礼也没有一个,只悄悄的派人领回了那无头尸身,着人用白银打了个头安上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葬在了阮家的祖坟里,那二夫人才好过了一些。
只是那阮翼下葬以后,那二夫人经常做噩梦,说是自家的孩儿那无头尸身老是追着她要他的头颅,结果被吓得个神经错乱,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见人就打,被阮文渊下令锁在了她的院子里。
而阮鸣嫁出去的几个女儿也回了府,与自家的娘亲、祖母抱在一起恸哭流涕,其他的女眷亦是各自害怕得在一旁流着眼泪簌簌发抖。
至于那些个男子们,除了阮青决焦急的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其他的则是坐在一侧,默不作声。
“哭什么哭?哭丧啊?”阮文渊厉声喝道。
众人这才将恸哭改为抽泣。
那大夫人推开阮鸣的媳妇,走到阮文渊跟前吼道:“鸣儿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他失踪了,做娘的哭两声都不可以么?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怎么无情?”
阮家的人还没见过这大夫人如此凶蛮过,连同阮文渊在内,无不是瞪大眼睛望着她。
大夫人一张老脸上,那泪水早已是弄花了妆容,看上去比个鬼好不到哪里去。
阮文渊叹口气道:“这不是派人出去寻了吗?刚才皇上也答应咱,派人帮着寻了。”
大夫人听了阮文渊的话,止住哭声,跳着脚戳着阮文渊的胸膛,道:“寻寻寻,这出去寻的人一拨一拨的回来,又一拨一拨的出去,这都一夜一宿了,还未寻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说说,该如何是好?”
“大姐,你看老爷也挺焦急的,你就别逼老爷了。”三夫人走到大夫人跟前扶住她。
那大夫人瞪了三夫人一眼,抽回被她搀扶住的手,一耳光扇了上去。
没想到大夫人都六十来岁的人了,那力道大得竟然将三夫人扫倒在地上。
众人再次惊诧不已,阮文渊更是傻了眼。
三夫人吐掉嘴角带着咸腥的唾沫,抚着自己已经红肿的脸,就那样歪倒在地上怒视着大夫人,眼中满是怨恨。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道:“瞪什么瞪?这事肯定是那丫头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和你那女儿惹出来的事。要不是你当初舍不得放你家那贱婢女儿去参加桃花宴,哪里会惹了那个煞星?要不是你们,阮翼不会死,鸣儿不会失踪,二妹白蓁蓁不会疯癫,我阮家将会永世太平……”
三夫人听了这话,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狂笑道:“哈哈哈,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当初你自个不是也默许的吗?你别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如若不是你逼着老爷,不让他去见那魏芸娘;如若不是你示意我们瞒着老爷,老爷怎么会不知道那丫头的存在?老爷要是早日知道那丫头的存在,指不定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会答应让她代替我的烟儿去参加桃花宴?所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这个老女人咎由自……”
“够了!”阮文渊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道:“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它干什么?谁说鸣儿失踪就是死了?谁说这些事就是那丫头干的了?还嫌老夫不够乱是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不得允许,不得见面!”
“哼——”
“哼——”
那大夫人与三夫人在几十年太平日子里相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而这会一出事,算是彻底决裂了。
两人互哼一声,在各自的孩儿孙儿的搀扶下离开。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阮文渊与阮青决二人。
而阮青决瞪着自己的祖父,淡淡的问道:“你还要自欺欺人么?”
阮文渊愣怔了一下,没有作答。
“父亲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莫非你相信他还活着?你是真以为这些事不是那阮红俏做的,还是你不愿去相信?”
阮文渊无力的跌坐在身侧的椅子上,嗫嚅着老嘴,道:“青决,祖父好累,祖父都在想接下来的事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阮青决冷哼道:“为什么不继续下去?这大燕本就该是我阮家的!你不做,我来!你若死了,我将成为这大燕天下的新一代君王!”
“你……”阮文渊听他咒自己死,气得瑟瑟发抖。
“我会派人把阮府的女眷送走,你若是犹豫不决,也可以和他们一道离开!”阮青决冷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阮文渊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木然,不知该望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