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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涨红了脸,容成瑾却仍觉不够似的,微微俯身,几乎是贴近了她的唇,道:“你说,你的齐默如果知道,会怎么想?”
这番话宛如毒剑,直接命中方颜死穴。
方颜顿觉胸口隐隐有些刺痛,虽然她知道,从她来到这个时空那一刻起,很多东西便注定无法再扭转了。可是,想到齐默,她心底还是会有些动容,甚至是疼痛。
齐默他现在在哪儿?又是否想到过她的处境?
然而,更令她羞愧的却是她自己。
原本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可是,在这个叫容成瑾的男人面前,她的原则和底限呢?
因为这个男人,她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了自己的底限,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这是怎么了?
她眸中的痛苦神色尽数落入容成瑾眼里,瞬间便让原本蕴藏在心窝处的那团火苗燃烧起来。
其实,她心里想着谁,这本与他无关的。就算她顶着昀王妃的头衔,他心底里也从没有真正把她当成过他的王妃。
虽然,不可否认,他对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上瘾,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吧?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知道她心里始终只装着另一个男人时,才会令他如此的不是滋味。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能让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此倾心?
容成瑾虽然不是个自恋的人,也不是那种被女人爱慕便沾沾自喜的轻浮小生,确切的说,他甚至没有去留意过周边的女人,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视之若蔽,却让他很有些酸涩。
一时间,那个素未谋面的齐默竟让他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叫做“嫉妒”的情绪。
“看你,一提他脸色就这么难看,本王来为你换换心情,如何?”他嘴上是询问,却根本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
方颜瞬间绷紧了身子。
方颜只觉眼前这男人可恶极了,狠狠回视着他,却未能抑制因动情而变得有些黯哑的嗓音,道:“放开我。”
这是她现在最大的祈愿。
“你真这么想?”容成瑾玩味的看着她,突然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好,那就如你所愿。”
方颜没有想到他真会答应自己,只觉此刻连他的声音对她都是一种折磨,尽管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着他的亲近,却还是理智的喝斥道:“你走开!不要碰我……”
还真是个顽强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容成瑾竟生出些怜惜来。他这样对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尤其是,她几乎带着些嗫泣的嗓音,让他心底某处变得柔软起来,竟有种想要将她搂入怀里,好好宠爱的冲动。
然而,理智的一面又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对她欺负到底,毕竟,这才符合他想要彻底驯服她的目的,也更符合他的原则。
更何况,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夺回他的手链。
“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将你心底真实的需要说出来。”只挣扎了片刻,容成瑾便选择了后者,道:“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手链,就不再折磨你。否则……”
方颜只觉心头一紧,在渴望与抗拒中矛盾着。可是,听他提到手链,所有理智便瞬间又回到了大脑。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那条手链我已经扔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再找到。”她一字一句,用着无比清冷的声音轻声说着。
他本想好好待她的,然而,她这番话却让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借口。
虽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但她执拗的态度却彻底激怒了他。
“你是在用这种婉转的方式在告诉本王,是吧?”他的声音瞬间清冷,眸光中多了一抹不可竭制的怒意,道:“那你可别后悔。”
本以为他会残暴的扑上来,像以前那样狠狠的凌虐她。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但这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
因为,那种被人注视打量的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方颜甚至敏锐的察觉到他捉住她腰身的手微微颤了颤。
“漓秋……”
方颜仿佛听到了这么两个字,像是脱口而出,又像是呢喃自语。
“你身上的印记哪来的?”容成瑾扣住她纤腰的手因为情绪的变动而收得更紧了些,视线却一刻不离的落在她后腰上。
那原本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多了几株奇魅的花朵,虽然有些残缺,色泽也与他记忆中有些偏差,却足以掀起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是独属于她的印记。
“什么印记?”方颜被他问懵了。
刹那间的心跳瞬间被平复下来,容成瑾恢复了理智,伸手抚向她背上的花朵。
不是刺青,只是油墨。
他突然明白过来,一把将方颜自案桌上捞了起来。
果然,在她身下压着一张早已被揉蹭得面目全非的墨画。
想来,是那墨迹本就未干,加上她身上的汗渍,才会让画印在了她背上。
“这画哪来的?”容成瑾指着桌上的画纸问。
方颜没有想到他会对这幅画如此的在意,联想到他刚才的失常,心中不禁有了些猜想。
“想知道啊?先替我解开穴道。”方颜适时的跟他谈着条件。
容成瑾深深的瞥了她一眼,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挥手在她腰间一
方颜顿觉全身一松,忙一把拾起挂在胳膊上的衣物,将身体牢牢包裹住。
正要跳下案桌与他拉开距离,岂料他长臂一横,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围困在他双臂之间。
“你还没回答我。”容成瑾直视向她,眸光前所未有的深邃。
“我画的。”方颜如实回答,同时心里暗暗盘算着。
容成瑾心中一凛,却以着再平静不过的嗓音问道:“确切的说,是临摹的吧?”
他怎么知道?方颜暗自揣测着他的心思,道:“那又怎样?”
她的回答让容成瑾眼底闪过一抹亮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般问道:“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没见过怎么能叫临摹。”方颜只下意识将“她”理解成了“它”,不过,他语气中罕见的激动着实可疑,她暗自留意着他的神色,道:“今天无意中瞧见,觉得这花生得别致,就画下来了。”
“今天?这不可能。”容成瑾几乎想也未想便否定了她的话,但随即似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问道:“在什么地方?”
方颜知道,自己就算不说,他只要问一问无刃,就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因此,也不隐瞒,道:“就在城西锦绣庄。”
话音刚落,便觉腰间的束缚松了开来,前一秒还牢牢禁锢住她的人已然如风一般朝外走去。
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反应让方颜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容成瑾是来兴师问罪要回那条手链的,如今,竟然因为一幅画而将手链的事抛诸脑后,还如此急切的离去,莫不是,这幅画对他而言比那手链还重要?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爽快的告诉他,就是想要引出这背后的谜底。如此看来,她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幅看似普通的绣花图中定然藏着什么玄机。
而且,能让容成瑾如此反常的,说不定,还是与那位穆姑娘有关。
如此想来,那眉莺大师将它绣在自己设计的衣裙上,所谓的答对了题才能得到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什么营销的噱头,而是另有目的?
方颜心头突然莫名的感到一丝浓浓的不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发生着,而自己也正不知不觉卷入其中。
当夜,方颜让漱玉和香茗留意了一下容成瑾那边的动向。容成瑾自她这儿匆匆离去后,果然是匆匆出了府,回来时已近半夜了。
方颜不用问也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是让她有些没有料想到的是,据说容成瑾回府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也就是说,他已经见过眉莺大师,并且答对了她出的题?
亏得明玉珂还用它来和自己打赌,原来她俩争执不下的东西,却极有可能是和另一个女人相关,而且,还是容成瑾极为在意的一个女人,这真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不过,这件事对她倒也不是全无好处。她正愁无处查这个穆姑娘的事呢,容成瑾此举无疑是为她指引了线索。
漓秋?她记得容成瑾之前脱口而出过这两个字。
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方颜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那个姓氏,“穆漓秋?”
方颜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手链的事直到第二日也不见容成瑾再来追究,方颜意外的同时,也隐约猜测到了一些。定是他有了更要紧的事,所以一时顾不上管她。
这一点在方颜准备再度出府时得到了证实,那个守候在马车边的侍卫换了副生面孔。
“怎么不见无锋?”方颜打量着那个侍卫问。
“回王妃娘娘,属下无畏奉王爷之命,暂时替代无锋护卫保护您的安危。”侍卫微微低头垂眉,铿锵有力的答着。
“这样啊。”方颜点了点头,看来,无锋是另有差事了,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昨天的事有关。
没有再迟疑,方颜便上了马车,命马夫直往锦绣庄。
到了目的地,方颜依旧是让人在外面候着,独自一人进了那栋气派的宅子。
张掌柜显然已经候了多时了,见了她,忙恭敬的上前来行礼问安,又警慎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继而才将她带向后院。
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让方颜有种要去偷会情郎的错觉。
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却是一间库房,里面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方颜正自疑惑,那张掌柜也不知触碰了哪处机关,地面一块暗板缓缓打开来,露出一条幽暗的密道。
“娘娘不必惊慌,这条密道通往后面街道的宅子,您要见的人现在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张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一盏灯笼,递到她手上,道:“小的还得在这边张罗着,就不随您前往了。”
说完,又将如何自密道里开启机关的方法向她讲述了一遍。
方颜仗着自身的本事,倒也不怕其中有诈,提着灯笼,便下了暗道。
一路竟也无事,走了不到一分钟,便有台阶往上,隐约有光线自台阶上那扇微微敞开的木门之后泄漏出来。
方颜一边揣测着容成暄在这京城之中弄这么神秘的暗道是作何用处,一边拉开了木门。
在她眼前的,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民房,甚至有些简陋。阳光自窗外照进来,落在茶几旁年轻男子的身上。
那一袭绣着修竹的云白锦袍衬托着他的丰神俊朗,尤其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让那张出色的面孔更加俊美如斯,与整间屋子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人还真是容成暄。
容成暄微微倚靠在椅子里,视线却是自听到脚步声起,便落在了那扇木门之上。乍一见到方颜,目光之中顿时多了一抹亮色。
“有些日子不见了,宸王爷。”方颜浅笑迎视上他,落落大方的上前,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听张掌柜说你要见我,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容成暄凝视着她,并不掩饰他神情间的欣喜,道:“说心里话,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而且,这么快。”
“难道不是宸王爷自己说的,如果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可以来这儿找你吗?”方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莫非,那些慷慨的话只是你的客套之词?”
她还是一点没变,即便是有求于人,那双清澈的明眸里也永远不会有半点卑微。然而,只要凝视上那双眼睛,就会让他有种想要满足她一切愿望的冲动。
哪怕,明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报。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其实,他会来这里赴约,方颜就料到他不会拒绝,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在这之前,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上一次面见面的时候,你应该还是恨我的吧?”
容成暄面色微微变了变,她说得没错,在知道她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骗他利用他的时候,他的确恨过她。
因为他从没有这样去信任过一个女人。
那种真心被辜负的感觉曾经让他一度想要狠狠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对他。
可是,他却连与她单独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的,他竟发现,他无比的怀念那段与她相处的日子,那种想要见她一面的念头就像是在心里长了草一般,疯狂的蔓延,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