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河岸,柳堤下,烟波浩淼,满镇的喧哗似乎都撇在了秋色迷蒙外。
袁雪芽专注的翻着手里两页薄纸,耿聿则一旁歪着头打量她弧度柔和的侧影。据侧面线条来看,还是蛮有轮廓的嘛,还是挺顺眼的。有点婴儿肥并不特显胖,反倒满满好气色。
“看完了。”雪芽顺手递到他面前道:“没什么问题呀。看描述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杀嘛。”
这两页薄纸可是耿聿费劲从仵作那验尸格抄回来的。
“普通自杀?可是你不是说,任何死因都是有原因的吗?那怕就是意外,也要查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块及如何引起的意外?”
“好,说的好呀。你去查呀?为什么自杀?是什么想不开?”
耿聿将纸一点点撕碎,抛向河里看着碎片飘散,道:“当然问过了。老王头没别的爱好,就爱喝两口酒。也不欠债,与其他马夫相处说不上多好,也不赖。前天也没跟谁拌嘴赌气,听说上午时还笑呵呵的说要请假出府采办点过冬的家什。”
雪芽托腮道:“据仵作验,推算时间在六个小时之内,那就是说他自杀是在午时的左右。那个点草料房是不是人最少?”
“没错。一般来说,上午就已经把马喂好了。草料也是上午就领足的,没什么事谁也不会再进草料房。别说是午时没人,就是下午也很少人去那里。”
“那是谁发现的?”
耿聿凝重道:“是我叫人去把一直负责打理我座骑的孙顺叫过来问话。没找到人,于是派人分头去寻,这才发现老王头上吊的。”
雪芽想起来了,道:“就前两天你座骑马掌意外掉落的事吧?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问个鬼,那孙顺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耿聿懊恼道。
“奇怪!假设你的座骑真让人做手脚了,孙顺被怀疑很正常,为什么好好的老王头却死了?”
耿聿跺脚叫:“唉!所以我怀疑这事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呀。”
雪芽在脑海捋一遍,沉吟中说:“阴谋不就是害你吗?当日若非你命大,只怕不死也伤呢。话说,你要不先排查下得罪的仇家?”
“没有。我人缘好得很。”耿聿厚脸皮回她。
雪芽眼角扫他一眼,懒的奚落他的厚颜,喃喃道:“如果说老王头的自杀藏着秘密的话,倒不如找找你那个专管座骑的马夫,叫什么,哦,孙顺。”
“衙门里派了人去找,我还把最能打的任非也派出去找了。”
雪芽了然,难怪只看到小五和小六这两个跟班,那个黑面帅护卫没跟来。惹得四喜和红杏两个好一阵惆怅呢。
毫无头绪,而且看起来像是家务事,雪芽兴趣不太浓厚。
“哎,你倒是说点实在的呀?”耿聿催她。
“说啥呀?事情不明摆着吗?你家马夫上吊一个,失踪一个,可能跟你的座骑被动手脚有关,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无非就是有人看不惯你想背地里捅黑刀罢了。你自求多福吧。”
耿聿咬牙切齿道:“废话不是。所以才找你出来呀。”
“那,不是有官差在查吗?我能做什么呀?”雪芽很无辜摊手。
耿聿气哼哼盯着她无所谓的神情,内心快炸毛了,非的跟钱扯到一块她才有兴趣是吧?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
“开个价。”耿聿冷着脸阴恻恻道。
雪芽嘴角连连抽搐,后退一步嚷:“喂,你不要这么看扁人好吧?”
“没看扁呀,你挺圆的。”
“去你的。”雪芽恼火的伸腿就踹。
耿聿机灵的闪开,伸出一个指头道:“一百两。”
“我其实没你想像的那么俗不可耐。”雪芽嗤之以鼻。
“一百五。”
雪芽冷笑:“我其实不喜欢铜臭味,个人比较偏好荷香呀,桂花之类的淡香。”
“两百。”耿聿面无无情加价。
“喂,你不要拿老眼光看人好吧?难怪眼睛小,典型的鼠目寸光。”雪芽不屑道。她这次真没跟钱挂钩呀!她是真的没兴趣参与呀!
“切,眼睛小聚光,看得清,懂个屁呀你。”耿聿忍不住反击。
“强词夺理自恋狂。”雪芽翻她一眼道:“行了,别谈钱,伤和气。”
耿聿得一喜,立马屁颠颠问:“那你肯掺和喽?还免费的?”
“有条件的。”
耿聿喜色枯萎,闷闷迸出一个:“说。”
“第一,放手去把樊美人追到手。能做到吗?”雪芽坏笑道。
在心里惦了惦,耿聿道:“问题不大。只要我能回京,应该十拿九稳吧?行。”
“第二,我要一份刑部袁侍朗的所有详细底细。”
“刑部袁侍郎?”耿聿耐人寻味的看着她:“不就是你爹吗?”
“没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雪芽大方坦承。
耿聿琢磨了会,不确定道:“这么说,你也可能会进京喽?”
“当然。”
耿聿心里泛起小小的喜悦,嘴角弯翘:“成交!”
于是,雪芽开始帮着他推定:“府里谁会希望你倒霉或者出事?这件事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内鬼,不可能是你外面的仇家所为。”
“我外面没啥仇家好吧?”耿聿死不承认他的人缘没他想像中好。
雪芽无语望定他,再问:“你跟你继母关系如何?”
“还不错呀。有时我爹气极要揍我,都是我继母帮着求情,平日里要什么给什么。从来都不会打反口的。反正没感觉出是后母。”耿聿很自负道。
“意思是很宠你?就是你无恶不作时也是帮着你的?”雪芽疑。
“呸!什么话呀。小爷我家教良好,哪里无恶不作了?不过是吃喝玩乐闲散了点。”
“没打过架惹过事,调戏良女横行一方?”
耿聿脸上羞极,怒道:“哪个世家公子不打打架惹点是非增点乐子,这能叫无恶不作吗?调戏良女?切,京城里也不知有多少良女巴不得让小爷我调戏好攀上高枝变凤凰呢。”
“你再这么狡辩,我可就爱莫能助了。”雪芽吁口气,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就不会换点别的问?这事关我继母啥事?”
雪芽牙酸道:“哟!看样子安国公府这继夫人与嫡子相处蛮不错嘛。可是,耿大少爷,你要知道,竟然断定是内鬼,那安国公府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与你相处良好的继母。”
耿聿叉腰生了会闷气,没好气道:“算你有理。接着来。以我的身分,在国公府根本不会有人希望我倒霉。不过……”
他想了想道:“难道是那帮兔崽子贼心不死?也不对呀,他们在京城,怎么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