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近午时。
地点:眉山峰腰山亭。
人物:1VS1袁雪芽和左甚羿。
穿着浅粉色绢衣的袁雪芽文雅的手持团扇,面带矜持的不露齿笑容,收腹挺胸开口:“左大哥,为免传一师太生疑,我很抱歉不能庵中禅院招待你,望你见谅。”
左甚羿急忙摆手,他巴不得越隐蔽越好呢。宽容笑:“没关系,这地方不错。视野开阔,凉风习习,无人打扰,适合聊些要紧事。”
雪芽掩扇笑眯了眼:无人打扰?当然喽,这第一次约会当然不容许有外人打扰,四喜红杏也不准旁观旁听,哼!就是这么独断。
“言归正传,在下的身分想必小姐猜出来了吧?“左甚羿瞅见她笑得暧昧,心头一跳赶忙说正事。
“哎呀,叫我雪芽儿就好啦。小姐多见外!”
左甚羿洒笑顺口道:“是,雪芽姑娘。在下褐衣堂江南司都督副使。”还是自报家门好,免得又让她扯偏题。
“呀?几品?”果然成功勾起雪芽兴趣。
她怎么完全不按牌理来呀?这个时候不是该先客气恭维几句“失敬失敬,如雷贯耳”之类的套话吗?她倒好,打听几品官?这,几个意思?
“二品。”左甚羿为难吐词。
雪芽双眼冒心星。二品?很大的官呀,年纪轻轻做到二品,不是天纵奇才就是后台够硬,这位只怕两者兼有之。
“江南司?还有个江北司不成?江南司是不是说江南所有事务都归你管?有生杀大权还是可以先斩后奏或者……”
“打住!”左甚羿太阳穴暴跳两下。不能让她这么无休止瞎猜下去了
“呃?好吧。”雪芽敛起脸上兴奋表情,恢复端庄气度道:“轮到我了。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无非是因为家父的原因,我才特别留意与审案相关的书籍,所以才晓得原来仵作也是门学问呢。”
“令尊的原因?”左甚羿眉头聚拢:“新任刑部侍朗袁大人?”
雪芽微微端庄的含首认可。
自认为这个解释无懈可击,蒙对了四喜,雪芽便又拿现成的来搪塞左甚羿。
“哦?与审案相关的书籍?还涉及了仵作知识?”左甚羿不动声色笑问。
“当,当然。”雪芽莫名心发虚。
到底是褐衣堂副使,真他妈不好糊弄。
“在下也想见识见识,能推荐几本吗?”真正的问题抛过来了。
雪芽捧着这个大难题,直想砸回去,却只能干巴巴挤出个淑女的笑,道:“地摊货,看过就让丫头撕去当鞋样子了。”
“没事,你说个书名就好。以褐衣堂遍布天下的眼线探子,莫说地摊货,就是地下非法印刷品我们掘地三尺都捞得出来。”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俊脸,雪芽手心出汗。
真失败,做为穿越女真失败,不但传一法师对她生疑,这下连养眼的帅哥也开始怀疑她了!她的马脚这么快就暴露了?她难道浑身充满破绽?还是古人太聪明看出她的气场格格不入?
说书名是吧?好歹前世是念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会让一个书名难倒,开玩笑!
“书名叫洗冤录。”法医学最著名的经典著作,雪芽前世有个法医老妈。
“什么?”左甚羿愣住,这名古怪着呢。
雪芽嘴角一勾,团扇掩去她得逞的狞笑,道:“没错,洗冤录。记载了人体解剖,检验尸体,勘察现场,鉴定死因各种现象,并且还附有毒物和急救,解毒方法等内容。”
有这等天下奇书?左甚羿表示疑问更多了。
“可惜,数年前地摊上淘到后,翻了几眼因为描述太过血腥残忍让人不适,便搁下了。于是让不知情的丫头捡了去做鞋样子。幸而我记性还好,凭着仅有的一点知识终算让百草堂转危为安。”
左甚羿不错眼珠的盯着她丰富变化的表情,灵活的眼眸,略显夸张的肢体动作。脑海中得出一个结论:这丫头在撒谎!
咦?这么直勾勾的深情凝视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袁雪芽垂眸假装羞涩的暗喜。
“左大哥,不要这么看着人家嘛。”雪芽扭抳掩扇娇嗔。
左甚羿后背窜起寒意,倒退一步心有余悸的拉开距离,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淡笑:“咳咳……雪芽姑娘,真是可幸又可惜。可幸如此奇书让你遇上,可惜最终失之交臂。”
“哎呀,谁说不是呢?后来,我再回想,当真是天下第一奇书,奈何年小不懂珍惜,悔之晚矣!”话说的这么娇柔做作,雪芽自认文雅又得体,婉音表妹常用语气,够斯文了吧?
左甚羿极其不适应,又小心翼翼退开半步,生怕她发娇音的同时做出什么发颠举动。
“呃,那个,雪芽姑娘,在下可否确认一件事。”
“嗯,左大哥只管问。人家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雪芽娇羞垂眼盯着地面。
人家?这调调……让左甚羿满头黑线。
“当日,除了百草堂诸人外,你还向谁提及在下?”
雪芽茫然抬眼,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眼珠灵活滴溜转,然后肯定摇头:“没有。就是二表哥,我还是在你不见人影后才托他打听来着。”
左甚羿点点头,俞府这块他其实并不过多揣测,可以排除嫌疑。
据他分析,出卖并准确掌握他行踪的人必定是新眉镇上的人无误。因为他只有在新眉镇才稍做休息打个尖,顺便路过帮了一把袁雪芽。
在樊家养腿伤时,他并没有闲着心思。经过他暗中调查,蔡知县和刘捕头虽见过他真人也见过令牌,却真不是天龙教余党。且也不太可能透露他的身分,毕竟官员们都很忌惮褐衣堂的人登门。私下有传言:鸹鸟入,满门灭!
就是指他们这群身穿跟鸹鸟一样褐色官服的人上门,绝对是抄家的讯息。
百草堂?从掌柜的到伙计在他帮着樊菂拿药材换钱时就查清楚了,一清二白没有污点。而那天有几个病号在抓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时就留意到是普通百姓俱不像是练家子。
驿站打尖时,他格外谨慎小心,没发现什么特别可疑人员。
那么只剩大街上,他向刘捕头亮出令牌一刹那时,不排除对面街道别有居心的人混杂其中看出门道,进而留心跟踪?
左甚羿这一刻头脑清晰明白:看来还得回到最忽视的勒马落地的地点查一查。
不甘心被冷落的袁雪芽才不愿意这么难得二人独处时光就这么冷场下来,眉头一皱,眸光流转计上心来,忽然跳脚娇呼恐叫:“啊~有蟑螂!”
她动作是敏捷的,表情是害怕的,眼神是楚楚的,身子是娇弱的倒向左甚羿怀中。
“雪芽姑娘?”左甚羿出手疾快接住她。
“左大哥,蟑螂,好可怕!”雪芽拼命缩进他宽厚有力的胸膛,弱弱嗲嗲寻求保护。
左甚羿躲闪不及进退无据额头冒汗,盯着地上乱窜惹事的那只蟑螂,愤然抬脚踩死。而后不得不安抚:“好了,没事了。蟑螂嘛,有什么可怕的,又不咬人。”
“嗯哼~”雪芽撒娇示弱:“人家就怕嘛。”
弱不禁风的扭着身体还赖着不肯离开怀抱。
“哧~”一声绢帛裂开的声音令袁雪芽陡然绷直乱扭乱拧的身体。
不会这么倒霉吧?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吸气,收腹!她脸色难看抬眼瞄了瞄困惑的左甚羿,哭丧着脸哀声:“左大哥,我脚好像扭了,可不可以送我下山?”
“当然,乐意效劳!”左甚羿巴不得。只不过她主动提出来这么草草收场,这,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