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大体朝着袁雪芽设想的发展,偶有小小的偏差。
比如说土匪们答应只交出金银首饰,绝不肯把抢来的银子吐出来,美其名曰,药费!但袁府一方坚持不肯罢休,威胁不全数吐出来就不给解药。
僵持再三,各不退让的大概两个时辰,袁府一方熬不下去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打时间上的持久战只会对袁府这一方不利,是大大的不利。于是,小林嫂子为首的仆妇与雪芽商量着:“小姐,花钱消灾,就这么算了吧?”
“你好大方呀!就这么算了,这一大队人马往后食宿怎么办?”雪芽脸色忽一换,神秘兮兮的问:“莫非你们还留了一手?不止这点现银?”
咽的小林嫂子一呆,嘴歪干笑:“小姐这是什么话?危机关头我们哪敢瞒报,确实就那么点现银了。只是,小姐,你看天色又快暗下去,这么拖着,最后吃亏的是我们。”
袁雪芽看她一眼,又看看天,再看看她。惹的小林嫂子惴惴不安,不晓得她又打什么主意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警惕的回瞪。
“行呀,来人。”雪芽招上匪帮谈判人员道:“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不如这样吧,打个对折,退还五十两就行了。”
“容小的回头去跟当家的商量商量着。”
“去吧。快点,过时不候。”
袁府诸人都对那条偏僻山道心存惧意,死也不肯退回去等,只好苦了匪帮还没中招的人来回奔波在两方人马中的讨价还价中跑断腿。
五十两这个折扣价还是让大家都能接受的。于是,交清款项后,雪芽装模做样的令四喜提笔写了一个解药方子,密封严实守信用的交给对方。
本着互信本惠的诚实守信基础上,匪帮们也没多为难,没过多纠缠真假和押她们以观后观,就这么心机简单的放行了。
一场货真价实的惊吓总算平淡的收尾,雪芽和四喜二人击掌相庆。
而小林嫂子们却再次陷于集体大瞪眼。
杨凡家的首先啧舌:“瞧瞧,果真在小姐手里。”
“可不是,早有预谋的。”章姑子恨恨叹气:“还被大胆的用在土匪身上,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个狠角色。”
“哎呀,小林嫂子,这东西本来是你的,要不要去******讨个说法?”
杨凡家的反问:“讨什么说法?难不成当面去问小姐这痒痒粉是不是从小林嫂子身上偷来的?”
“去,那就等着挨耳括子吧!我是说,侧面问问小姐为什么会有这玩意?看她怎么回。”
章姑子泄气道:“没用。小姐直接搬出百草堂做挡箭牌。你一点错都拿不到她。”
一直沉默不语的当事者小林嫂子琢磨着说:“兴许问问也好。总不能我怀里的东西不见了,偏生又在小姐手里出现,还装做没看见,这有点自欺欺人,还显示我们怕了她。”
“这倒是。问问总没错。”
于是,在下一个宿点,逮个机会,小林嫂子鼓起勇气壮起胆,陪着笑脸问袁雪芽:“小姐,奴婢有些话哽在喉里不吐不快。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雪芽浑身无力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由着红杏在给她推拿按摩,闭眼舒服之极。
“呃?那个,用在土匪身上的那是什么毒药?小姐怎么会有?”
雪芽睁开眼睛瞅瞅她,似笑非笑道:“那不是毒药?是痒粉。我在地上捡的。”
嘶~小林嫂子迸冷气,眼睛一下瞪圆,鼓鼓的盯着她,假笑道:“地上捡的?”
“是呀。就前两天嘛,你们在马车外吐呀吐的,我就瞧见地上掉个旧瓶子,怪好玩的。捡起来装备玩两天再问问是你们谁掉的,这一忙乱就忘了。”
“玩两天?忘了?”小林嫂子快吐血了。
雪芽继续瞎扯,平静说:“是呀。原本我也不知道瓶子里装的什么粉末,后来一想,咦,你们不是脸上手上抓的稀烂吗?八成不是毒药只是痒粉而已,正打算问问你们谁身上带着这种缺德玩意?可巧遇上土匪就先用在他们身上脱险。”
四喜很识时务的问:“小林嫂子,这是你们谁带在身上的?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出门?这是小姐捡到,若是让别人捡去了,可不贻害无穷,造孽哟!”
“我,我不知道。兴许也不是我们的东西。”小林嫂子这会子哪里敢说是自己的物件,撇清道:“只怕是别的行人落下的。”
“也是哦。袁府到底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么允许下人私有这些下三滥玩意。”雪芽深沉点头附合着:“也只有那些行走江湖的草莽无赖之辈才用这种不光彩的法子谋财害命,小林嫂子,我错怪你们了。”
“呃?是,是,小姐说的没错。”小林嫂子额头开始冒虚汗了。
这,京城大户人家不光彩的手段多了去,可人家好歹都统一使有在阴暗处,从不见光,大家心照不宣就是。若真当面承让这痒粉是她所有,这位大小姐定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以小林嫂子的招架功力,很快就会把茉儿小姐牵扯出来。嗯,然后,她就别想在袁府混下去了。
灰头土脸回来的小林嫂子让仨围着七嘴八舌追问:“怎样?怎样?小姐怎么说?是承认在百草堂拿的呢还是……”
“捡的。”
“什么?捡的?”惊诧的嚷。
“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说谎不打草稿吗?明明是偷的。”
“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小林嫂子抬手制止为她鸣不平的同事,缓缓口述方才谈话内容。于是,世界清静了!
整个行程后半段也风平浪静再无波涛。袁雪芽很惬意,终于可以头脑放空,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这一波三折的事情发展顺利也让四仆妇彻底收敛起轻视之心,全程很小心的服侍着,别说使诡计整人,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
人,大抵都是欺软怕硬,逢高踩低的贱骨头。
一个敢拿刀跟土匪干架又不动声色使歪门邪道的硬茬子小姐,小林嫂子们惹不起,也躲不起,只好屈膝。
“小姐,快看,人越来越多了,路也宽畅了。就是马车都好阔气哦。”红杏趴在窗口发出她最直观的感受。
累的快散架的雪芽歪在座位上哀怨说:“这没火车没汽车没飞机没高铁的旧时代,为什么有些人以为穿越过来就是享福?享他娘的鬼福,赶这大半月的路,我快去半条命了!”
“小姐,你这八成是累的胡言乱语了。”四喜可怜的探探她额头。
“去!我哪像你们俩,壮的跟牛似的。”雪芽做苦情娇弱装:“我是弱不禁风的娇养小姐,身子骨金贵又单薄。”
红杏回头瞅她一眼,这回没抬杠,而是认可点头:“小姐确信瘦多了,下巴都尖了。回头要好好补回来。”
“真的呀?”雪芽霍然而愈,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亲热的拉着红杏证实:“杏啊,我真的瘦了?再看看,除了下巴尖还有那处尖?脸颊是不是瘦凹了?脸形是不是成锥子脸了?”
有两个字在女人面前,包括八岁到八十岁女雌性面前不能提,就是:老和丑!同样的,又有两个字大可以尽情在三岁到一百岁雌性面前反复提起:瘦和美!古今皆然!
“我仔细瞧瞧。”红杏很尽责尽职的端起凑到她面前晃动的圆脸,端详了大约半刻钟。得出结论:“没有!就下巴尖了点。小姐,还是个圆脸。没变!”
“切,什么眼神!喜儿,你来。”等不到心中满意答案的雪芽轻剜红杏一眼,笑眯眯的转向四喜。
四喜很能听言辩色。虽然她也抱有和红杏一样的看法,可是人家就乖巧伶俐多了。
“小姐,这马车光线不好,瞧不真切。”
“对哦。这暗搓搓的马车,遮的就透出那么一丝丝光亮怎么能看清我瘦而美的模样呢。”雪芽相当的赞同,于是,令两边车帘挑起。
西北风倒涌灌入,刺骨冷嗖嗖。
打个激灵的雪芽思索了只零点零一秒,便果断:“关上,关上。冷死了!”
她是务实派,比起爱美,身体健康还是排在第一的!尤其是在这高速行驶的马车,开窗等于免费喝西北风,她才不干这损己不利人的事呢。
车窗外传来欢呼声,只听护卫们口口相传:“京城到了!”
“没错,看到城墙了!”
“哎哟,妈呀?可算回来了!”
“……”
袁雪芽低喃一句:“来了?好吧?袁雪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