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目送小青在细雪纷纷背景中渐行渐远，耳边遥遥有清幽笛音回荡。
“哎，这下雪天闲着无事，要不会会你小相好去呗？”袁雪芽促狭捅捅耿聿，一脸痞笑。
耿聿剜她一眼，没好气道：“去！整天脑瓜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大家这么熟，你就不要装纯洁无睱了吧？”雪芽颇不以为然。
耿聿掉头望天，叹说：“这雪只怕要下到黄昏，湖上太冷，上岸吧？”
“哎呀，好不容易逛一会莲湖一条街，啥都没看成，就这么回去，太没劲了！”雪芽抱怨。
“那你还想怎样？”耿聿拿她没辙。
雪芽眼珠子兴奋转呀转的，小声求道：“挑一家高档点的青楼领我开开眼界去呗。就这一次，瞧一眼就走。行不？”
“我说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对逛窑子这么感兴趣呀？”耿聿磨牙狠狠。
雪芽垂眼搭眉对手指，嘟囔说：“好奇嘛！我要是男儿身，还用得着你带路？早自个瞧新鲜去了。”
“你不是去过百花楼吗？”
“那不作数。大晚上还是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去的，啥都没看见，而且当时百花楼不营业摆着灵堂，晦气得很。”
耿聿无语，撑额四望。
“耿少爷，真这么为难呀？”雪芽转到他面前歪头不解。
“唉！可是这个点，人家也没开门呀！”耿聿苦笑。
“你不是常客吗？应该能通融一下吧？我们又不是吃喝嫖去的，瞧个新鲜劲罢了。”
耿聿还在犹豫，小六悄声道：“少爷，少爷。”
“什么事？”
小六子眼光瞟瞟雪芽，踮脚向耿聿身边小声说：“前些日子，芸姑娘几次托人问起少爷，说请少爷得空去坐坐，叙叙旧。”
耿聿神色大变，一把将小六扯开一边，眼角扫着雪芽低声啐道：“要死呀，这个时候说？”
“这两天事多，小的也忘了，才想起来。”小六仓惶解释。
耿聿不安看看雪芽，训斥道：“闭嘴！不许再提。”
“哦？”小六搔搔头。
芸姑娘可不就是大少爷的小相好嘛。模样俊俏性格又温柔，很得少爷的喜欢，怎么不许提了？
“哎，耿大少，嘀咕什么呢？”雪芽扬头笑说：“你要实在为难，那我自己去喽。回见！”
“喂喂，等等。”耿聿冲上前拦住她，笑了说：“不为难。我带你去。”
雪芽狐疑问：“怎么改主意了？”
“因为我突然想到个一举两得的法子。”
“是吗？”
站在媚春楼，袁雪芽紧紧身上不太合身的青色长袍，横耿聿一眼：“这就是你一举两得的妙法？”
“非常时期，你将就一回吧。”耿聿呶嘴示意小六去敲门。
“叩叩”铜环出清脆门声。
“谁呀？”里头传来一个粗嗓门，接着“吱哑”一声，门开小半，探出一颗乱蓬蓬脑袋。
“吴三，快开门，耿少爷来了！”小六笑嘻嘻嚷。
“啊？耿少爷！哎呀！哪阵风把耿少爷吹来了！”门后跳出一个粗鄙矮汉，惊喜交加的大开木门。
耿聿掸掸披风，鼻哼一声：“行了。芸娘可在？”
“在，在，天天盼着耿少爷呢……苏老板，耿大少爷来了！”他昂着冲后楼喊了一嗓子。
袁雪芽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很快就看到绿树掩映的楼栏处响起一个尖利叫声：“哎哟，真是耿大少爷呀！芸娘，快，快出来迎稀客啦！”
沿着矮树丛花夹道的青石小径蜿蜒两转就看到屹立的红壁黑瓦的木楼，此时楼栏内依着两三个慵懒状态的年少女子，掩着丝帕拿眼飞瞄楼底下这一行人。
刚上台阶，楼内冲出一名花枝招展的徐娘美妇，扎舞着手，喜的脸上皱纹都加深了好几层，对着耿聿就叫：“哎呀，耿大少爷呀，可把你盼来了！快，快请进。”
耿聿避开她捞拢过来的手，把袁雪芽推到面前，介绍道：“这位袁兄弟是新客，好生招待。”
“哟，袁公子可真俊呀！”说着就热情扑上前。
袁雪芽也学着耿聿紧急闪躲道：“呃，老板，小心地滑！”
“喔喔，这位袁公子一看就是怜香惜玉的有情郎君……来，来，楼上请。”
扭着腰肢笑吟吟的前头带路，一直引着上楼，沿途招来不少窃窃私语。
袁雪芽穿过显得古旧的楼阁，闻着不绝于鼻的脂粉香，踩着地上薄薄的劣质地毯。两只眼睛忙碌的打最衣着暴露的年少女子，眉头渐渐紧蹙，斜望着气定神闲的耿聿，微微哼一声。
汪灵和麻花藤也是小厮打扮，相互扶搀着步步小心，更是深深垂头不敢多看一眼。招得小明闷笑不已。
“耿少爷，还是这间暖香坞，你先坐着，芸娘一会就来！”
“有劳苏妈妈。”耿聿熟门熟路的拣中间铺着厚厚坐垫的座榻歪坐下。小六赶紧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鸨道：“苏妈妈，一切照老样子。”
“行，我心里有数！”苏老鸨笑眯眯接银在手，向耿聿讨好问：“这位袁公子……”
“哦？不用管她，拣上好的香片茶端来就是。”耿聿挥手。
“这……”苏老鸨为难。
袁雪芽挤个笑容说：“是呀，苏老板，你不介意我四处瞧瞧吧？”
“不介意。袁公子请便。”苏老板笑道：“一会，我挑两个最美最娇的来陪公子。”
“哦，行了，不勉强。”
“芸姑娘来了！”门口小丫头报。
未见人，先闻到一股花香味，廊外闪过一道纤影，门帘高拢，低头迈进一名身着淡红丝绸上衣，浅蓝色长裙的少女。
“耿少爷。”对方盈盈福身，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好听。
袁雪芽偏头先睹为快。原来耿聿相好就长这样啊？秀眉秀目的，五官清秀皮肤白腻，是挺顺眼的，可是没啥特色呀？也算不上多美。品味堪忧啊！
耿聿瞄她一眼，看出她的失望之色，低笑一声招手：“芸娘，过来见过袁公子。”
“芸娘见过袁公子。”她很乖巧垂眸低拜。
“免礼吧。”雪芽窘笑。
芸娘大胆盯她一眼，柔柔顺顺的依着耿聿说：“耿少爷，你怎么好久没来了？”
“忙，太忙了！”耿聿握着她的手好言好语解释。
“我还以为你把芸娘忘记了呢？”芸娘撒了一个娇。
耿聿摸着她软软小手，笑的温柔说：“怎么会呢？小爷我忘了谁也不会把咱们芸娘给忘了。”眼角余光偷觑着袁雪芽。
“呃？你们腻歪，我出去逛逛。”袁雪芽起身拉着汪灵和麻花藤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