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桃下语十八
在她越是应该离开时，莫怀善对她越好，她就越舍不得离开。
她想要什么，莫怀善都会答应她。带她逛遍了仙界和人界，看遍了云海奔腾，金茫翻滚。
她发现，原来莫怀善可以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温柔不在表面，却是她可以感觉到的。
莫怀善喜欢摸她的脑袋，喜欢玩她的头发，喜欢抱着她。好几次在抱着她的时候睡着，原来，她会让他觉得安心么？
吃了晚膳，柳笙歌在院子里逛了一逛，听到一阵敲门声，便去开门。
云腾手里拎着一个小孩着急地站在门外，见柳笙歌开门，看着手里的小孩说道：“师姐，这丫头说要来找你！”
柳笙歌甚是奇怪地看向那个孩子，才三岁的样子，像鸡仔一样被云腾拎在手里。想起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的孩子被这样拎着，自己看了会很心疼吧。
“云腾，把孩子放下来。”
云腾一把将那小孩塞进柳笙歌手里，一脸嫌弃。“什么小孩啊！分明是只刚成仙的小妖。”
柳笙歌伸手逗了逗那孩子，孩子在她怀里“咯咯”笑。“就是个孩子嘛！既然你不喜欢她，扔给我，我也没什么意见。”
“你可别被她害死啊！我救了她，她倒好，咬我一口。”
“她是喜欢你啊！”顿了顿又问道：“你救了她？”
云腾不好意思地扭过脖子，双眼望天。“我发现紫依也并非那么善良……我帮她采药回来，她正在抓着这小家伙准备生吃。”
柳笙歌打了个冷颤，好恶心啊！“干嘛吃她？有什么好处么？”难道这孩子是人参果？
“这家伙已经修炼了千年，现下已经成仙了，吃了她可是大补啊。”
全身汗毛竖起，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脸震惊。“你是……神仙？”
小家伙允着手指，一脸无辜地看着柳笙歌，两只眼睛又大又亮。“云腾，是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
“切！怎么没可能，你连女人都能看走眼。”
“……”很没面子地转过身，“不和你说了！”然后快速地跑了。
柳笙歌在身后大笑了一番回了院子。
莫怀善刚练完剑，便看到柳笙歌抱着一个小孩准备进屋。心下奇怪又怕出什么状况便叫住柳笙歌，“笙儿！”
柳笙歌回过头，莫怀善正朝她走来。“师兄，怎么了。”匆匆低下头，她发现自己的耳根子有些发烫，这些日子，每次很莫怀善说话时对上他的眼，就一定会脸红，心也在不停地颤。好像一切也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娃娃哪里来的？”修为不浅，少说也有上千年，但是刚化成人形，还很虚弱。如果没有什么居心，这样的人留在柳笙歌身边是最好的。
“是云腾师弟从紫依师妹手里救出来的，紫依想吃了她。”低头看了看孩子，眸子一闪一闪的，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一样。柳笙歌一下子就心疼了，一直拍着孩子的背。
“你很喜欢她？”
柳笙歌点点头。
“那就让她留下吧！”反正也只是个孩子，自从笙儿来了以后，他越来越喜欢这个院子热闹些了。有时候，一整个院子都是她活蹦乱跳的身影，虽然总是担心她嗑着碰着，但放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安全的。
柳笙歌开开心心地回了房，将孩子放到床上。有些白痴地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凉（娘）！”
“你叫凉？”好奇怪的名字啊！
“青……鸟……”
柳笙歌愣了一下，看向孩子有些奇怪，后来苦苦笑了笑。怎么会是青鸟呢？那家伙在就远走高飞了。“那，从今以后我就叫你青鸟了！”
小家伙笑了，露出几颗小牙齿，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柳笙歌拿起丝帕帮她擦掉，一会儿又流出来，干脆将丝帕系在她的脖子上。
自己心洗了个澡，又帮青鸟洗了个澡，便带着她睡了。第二天，十分为难地看着裹着她衣服的青鸟。这孩子没新衣服穿啊！而且自己也不会做衣服……
“笃笃——”响起一阵敲门声。“笙儿！”
开门，见莫怀善在门外。他说，“笙儿，要不要去人界？”
柳笙歌想了想，便欢快的点点头。太及时了，她确实需要去人界买套童衣。
“那走吧！”
柳笙歌转身，将正在呼呼大睡鼻子上还冒着泡泡的青鸟抱起来，跟着莫怀善出去了。
人界街道上……
“师兄为何今日如此热闹，上次集市都没这么热闹诶！”
“人界帝王的太子回来了，自然是举国欢庆。”
“人界太子是谁啊？”
“就是我们的师弟，轩辕云腾。”
柳笙歌惊讶，“没想到云腾还是个官二代啊，高富帅那种。”
莫怀善淡淡睨了她一眼，“你喜欢他？”眼底划过一丝暗盲。
察觉莫怀善面色不善，柳笙歌急忙摇头。莫怀善才撇过头，没用那种眼神看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眼神，以前她绝对没见过，可怕，非常可怕。
“云腾来了人界，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啊？”
“他和我说过了！”
在心里阴暗的角落画了个圈圈，原来云腾那小子压根没把她记在心上啊。呵呵！让他一个人界太子照顾她一个仙术废柴，确实是为难了，况且一照顾就是好多年。
无意间撇到她自嘲的笑容，便宽慰了一句。“别想太多，云腾也没想到要走得那么快，昨夜匆匆来找我说的。他父皇没了，皇位非他不可。走时让我跟你说句抱歉，只是方才忘了而已。”
听莫怀善这么说，心里多少好受了些。走了一只青鸟心里本就不开心，云腾也走了……不过，至少是记得她的不是么？
“他会回来的！只是去登基而已，云腾背后有仙界的势力，没人敢对皇位下手。”
“嗯！”
之后去了童衣店，柳笙歌不知道挑什么，倒是莫怀善帮忙挑了许多件，让她帮呼呼大睡的青鸟换上。
不得不说莫怀善的眼光很好，却非常单一，全身青色的，和她穿的青衣一样。
“青鸟！该醒醒了！”在童衣店的换衣间，柳笙歌不停捏着青鸟的脸。
青鸟蹙了蹙眉，睁开一只眼淡淡睨着柳笙歌。
柳笙歌一怔，这神情，好像……好像抓住了什么，又突然划远了。
“娘！”青鸟吸吸鼻子，一双大眼看着柳笙歌。
柳笙歌感到有些怪异，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也怀了一个，和突然冒出一个还是有区别的……“先换衣服！”自动避开这个问题。
青鸟乖巧地坐在凳子上让柳笙歌为她换衣服。
“嗯！很不错，你不流口水就更好了！”说完，看到青鸟咽了咽口水。“走吧！”
莫怀善在外面等着，付了银子便带柳笙歌出去了。
之后，莫怀善带她去吃了一顿，竟没奇怪为何吃得这么多，而是一个劲劝她慢点吃。
对于莫怀善的关心，柳笙歌十分理所当然，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别扭了。
回了天穹山，院子里来了几个老头。一个白胡子，据说是大长老。一个黑胡子，据说是二长老。还有一个有碍又滑稽，据说是三长老。
她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会自己房了，或许他们有什么需要秘密商量的事要说，她不好出去听，也不能去听墙角根。
“说吧！”莫怀善抿了一口茶，心里有些不耐。
“怀善……把那丫头……”二长老一脸凶狠，手比了个杀头。
莫怀善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们。“重绯又来了？”见大长老点点头，“你们很怕？”
大长老摇摇头。
“既然不怕，为何来找我？”
“重绯带了百万魔军公然驻扎在天穹山十里开外，不仅如此，还声称要将天穹山夷为平地。”
莫怀善眯了眯眼，没说什么话。
“重九鼎也快封印不住那人了……”
莫怀善冷哼一声，“重绯的事，我来解决。那人……是你们这些人自己造的孽。我看，不如和师父一样早死早超生，赎罪去。”如果自己放弃这一身的仙能，他用什么来保护笙儿？这群老家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真的会什么都帮么？
二长老一甩袖子，“哼！我们解决就我们解决，掌门最好看住那小妖精！”说罢，转身离去。
大长老皱了皱眉，也跟着去了。
三长老叹了口气，“怀善啊！清风都已经走了，何必再置气呢？”
“没有置气，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不喜欢天穹山。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是掌门，我是长老，要是可以，我更希望逍遥一世，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眼神有些惆怅，“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负起多大的责任，想必，那丫头会理解你的！”
莫怀善一怔，“三师伯，我和笙儿……”
三长老捋了捋胡子，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且行且珍惜吧！只要无愧于心便是。”曾因为不珍惜，他如今后悔为时晚矣。
莫怀善低头思考，三长老已经走远了。
柳笙歌对着床上的青鸟流汗，这家伙怎么有睡不完觉呢？
莫怀善来喊她吃饭时，青鸟刷地睁开眼，“娘——”柳笙歌无语地擦了一把汗。抱起青鸟，“走，去吃饭吧。”
莫怀善一直看着柳笙歌大快朵颐，在她吃完第四碗饭终于舍得放下碗时开口说话。“笙儿，近日我会出去，你在院子里不要出去好么？”
柳笙歌为难地看着他，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才失望地点头。“那你要快点回来哦！”不然她会很无聊的。
“嗯！”
“那我先回屋了！”抱着青鸟转身就走。突然被一双手从背后抱住，“笙儿，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
柳笙歌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已经忘了挣扎。青鸟眯了眯眼，瞄准她头顶那双如白玉一般的手，吧唧一口咬下去。
感觉到手上渐渐加大力的锐利的尖牙，莫怀善默默的放开柳笙歌，转身回自己屋。
柳笙歌还处于犯傻神游中，脸是一片红。被青鸟的一声“娘——”喊得清醒了许多，低头看了眼青鸟，脆弱的小心脏又被吓了一跳。“咦？你嘴巴上怎么会有血啊！”
很快忘了刚才的事，将青鸟带到房里东瞧瞧西看看，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松了一口气。
晚间，莫怀善已经离开了院子，应该已经出去了。青鸟又睡着了，柳笙歌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前是担心青鸟，暂时忘了莫怀善那突然的一抱，现在怎么就想起来了呢？
真是伤脑筋，莫怀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丫头，你是看上莫怀善了！”
“死老头，别乱猜！”
“什么叫猜啊？我比你更清楚！不过丫头，莫怀善不在，是时候走了。”
柳笙歌沉默了，为了孩子她必须离开这，可一想起莫怀善说那句话时的眼神。他活得太久，也孤独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如果自己走了，他会不会伤心呢？应该不会吧，这么无情的人……可是自己怀里的孩子，她是孤儿，她知道，不管失去的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好过。
“算了！不想了，不要跟我提这件事，劳资要睡觉！”
“优柔寡断的后果很严重，必定是用你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的。有些事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
之后，烛阴说的话，她都假装没听见，脑子里却依旧在想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是一夜无眠。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日，竟有人来敲门。难道是来找莫怀善？不会啊！莫怀善出去这么大的事，应该所有人都知道的。她不敢开门，因为莫怀善不在。肚子里孩子长大，身体里的魔能被耗得差不多了……根本没办法攻击人。如果门外的人居心不良怎么办啊？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连睡梦中的青鸟都被吵醒了。如果她能流利的讲话，她一定会大骂，“他女乃女乃的，竟然敢小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