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走进阵里时,就看到自己的恋人抱着一个野男人。
大怒。
“阿惠!”他着急地上前就要掀开那男人,“你流血了,我帮你抱着,你先疗伤。”
那怀抱是我的,谁都不能占!活人不行,死人当然就更不能!
“出去!”姬惠指尖一动,一道血线猩毒而出,在地面划出一道细长深沟,而不是孔雀躲的快,爪子都要被划下来。
“阿惠。”孔雀委屈地看着他。
“放下你掌心的孔雀翎。”姬惠冷冷道。
“被你看出来了……”孔雀更委屈了,将手里的一片彩色雀翎丢到一边,这才阴冷道,“阿惠,让开,我不想伤你。十方之阵压制妖族千年,阻断日月精华落下,我不想若你我今后生有的子嗣只是无知兽类。”
“出去!”姬惠毫不为之所动。
“抱歉,此事不能依你。”孔雀缓缓抬手,掌心又翻出一只彩色雀翎。
“不能依你……”姬惠点头道,“我又何偿不是。”
“你伤的很重。”孔雀轻轻烦躁地转圈,“虽然知道你的性格,一定不会听,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让你让开。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啊阿惠!”
“你大可一试。”姬惠淡淡道。
“试试就试试!”孔雀缓缓走过那条线,凝神屏气,极度戒备,他是最知阿惠手段的人。
然而,直到他扶起阿惠,对方都没有任何反抗。
孔雀却本能地感觉到极大的危险。
“……算了,来日方长。”孔雀收起手,“我们回去吧。”
姬惠看着他,眸中疑惑一闪而过,却再也抑制不住伤势,咳出几口血块。
“走吧。”孔雀小心地将他抱起,“你手上的伤再不治,就要废了,而且血流了到底多少?血咒用一次至少要歇息三天,你以为你是牛啊,血那么多……”
“把大兄也带回去。”姬惠低声说。
“别,他死于封印阵法,南荒上下都不会为难他的尸体,而你一但动了他,带回去后他的死因肯定没人说的清,到时又是一场麻烦。”孔雀对于阿惠之外的人类有天然的敌意,才不干呢。
“带他回去。”姬惠重复道。
“你听到了吗?有人来了。”孔雀看向东方,“听声音,是姬澜……你确定要在姬桢的尸体面前和他翻脸?”
姬惠自然也听到远方呼唤大兄的声音,低声道:“至少,我要向姬澜解释前因后果。”
这是我欠他兄长的人情。
“他会听?”孔雀轻蔑一笑,“那个蠢货如果真能听懂人话,他兄长也不会死了。”
的确,以姬澜凶狠阴私的性格,看到姬桢的尸体会听姬惠的解释就奇了。
姬惠疲惫地叹息:“为何我族的教养都是如此……”
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个,在教育弟妹的问题都是困难重重,但若真的不理,又不可能。
“对了,你弟弟呢?”
“姬桓被我用连山血咒送到最近最亲血缘之人身边……”姬惠突然想到周围最亲的血缘之人是谁,心中顿时一急,内伤再难压制,一口血就呕了出来,“放我下来,你去找他,快……”
他话音未落,孔雀就伸出手指,截断他脑后血气,轻易地让他昏迷过去。
“你自己都要死了,还想那么多。”孔雀轻哼一声,然后留恋地看着姬桢尸体下的阴阳鱼图,眸光在周围一残垣断壁停顿一瞬,冷笑一声,展翅高飞。
数声压抑的轻咳声响起,残垣断壁走出一人,暗黄色的袍摆掠过尘土,却毫无声息。
那人缓缓走到姬桢身前,指尖划过灰白的脸庞,良久,终是有泪滴落下。
晚了,终是晚了。
“南薇,你怎可如此……怎能如此?”悲痛的呢喃,轻轻回响。
伴随着因浓雾散去终来的人声。
姬澜终于冲进阵中,却在那瞬整个脑中轰然暴响,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是谁,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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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惠醒来时,忍不住咳了一口血。
“阿惠!”孔雀吓到炸毛,伸脖子伸手就想看看他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无妨,吐出淤血,反而对伤势有益。”姬惠缓缓坐起调息,孔雀只能在一边看着,毕竟人族和妖族的修行方式不同,他帮不上忙好伤心。
数刻过后,姬惠睁开眼眸,看向孔雀。
“你伤的不轻,除了手上的伤势,还被人沿心经伤到心脉,中间又不顾伤势强用术法……好了,姬桢我当然没有轻易动他,如果是我出现,那是谁杀了他,就说不清了。”孔雀立刻解释道,“他的尸体还在那坐法阵里,你都拼死要护住那法阵了,我当然也不会乱来。”
“不会乱来?”姬惠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随即摇头,“我已无恙,随我去寻阿桓。”
“你离无恙还早吧,”孔雀把他退回自己的羽毛窝里,“至少你要恢复三层真元,我才许你出去。”
“嗯?”姬惠抬眼看他,目光微凛。
“你瞪我也没用,我才不要你乱来。”孔雀斩钉截铁地道,“你母亲还有你弟弟的所在我已经让小妖找到了,他们暂时没有危险,危险的是你。”
“你怎知晓?”母亲……呵,姬惠轻声一笑。
“她长的和你简直一样。”孔雀当然不会说实话,“而且阿惠,你想好怎么面对她了吗?”
“并未。”姬惠沉默下来。
“你从前,一直注意到吗?”孔雀轻声问。
母亲未死,明明应该欣喜才是……
姬惠叹息一声,将那蠢鸟拉进了怀里。
……当年她产后血崩,病重将死,那时你不过七岁,却日日去采灵药为她续命,就想她坚持到神农部落来人为她续命。
何其愚蠢,一位天阙高手,纵然伤势再重,只要加以时日,总会好转。
如今想来,她卧病在床,跟本不是重病,而是连山易术中的魄魂两分之术,施术者可以阴灵之身一日万里,寻常武器真元都难伤阴灵之身,只是有利必有弊,此术人身能承此术随身体而定,但最多数年,就无法再承担魂魄离体之术,离开之后,就难以返回肉身,容易出事。
指尖似乎又传来雪地里冰冷的温度。
祭祀说眠月山顶,有一种小虫,以山顶薄雪草为食而生,遇月而蜕,清晨见阳光而化为露水,因此物极阴,对定魂结魄极是有用,是唯一可以拖延母亲病情的草药。
还记得那年他采得月蜕,却因为腿伤延误时间,清晨之时,月蜕化成露水时,是何等撕心裂肺之痛。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回去的太晚,才让母亲身死,为此几乎敌视所有当年不曾帮他的族人,性情更是越发偏激,更无法原谅父亲。
而如今,自己的最悲伤与痛苦的时光,皆成一场笑话。
“带我去,我有些事,要问清楚。”姬惠在孔雀耳边轻声道。
“你□□我也用,我有我的原则!”孔雀大义凛然地说。
姬惠稍微拉开距离,以手掌心,擦过唇角血液,凝视着他:“说的也是。”
他吻了上去。
这等福利孔雀当然不会拒绝。
随后,他只觉得舌头一麻,整个人瞬间无法动弹。
“蠢鸟,在家等我,解决事情,我便不离开了。”他在孔雀耳边亲了一口,悄悄道,“下次想关我,别让我碰到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