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抉择iv
犹记得,那年落花飘翎,犹记得,那月金戈铁马,犹记得,那日血雨腥风,犹记得,那夜寸断肝肠
何大人颓然倒地,空洞的双眼死不瞑目,孟玄燕骇然,空洞无神的眼眸令他想起了五岁那年的情形,阴暗的房间,潮腥的恶臭,佝偻的身影,苍白的双手,黑红的血窟窿
"唔……"血气上涌,少年难以抑制强烈自胸中涌现的呕吐感,当下趴跪在地,呕出一口鲜血,胸间起伏,他努力的喘息,空气却如同与他做对一般拒绝传递到他的体内,孟玄燕感到一阵窒息,接着是眩晕,痛苦难当。
何大人的尸体就仰躺在他的身旁,残暴的宋兵以枪头划开何大人的腹部,一边肆虐的笑,一边挑出男人身体内部的器官,炫耀着挥舞着,宣扬他们的胜利与战果,温热的血被挥洒的片地都是,逐渐渗入其中,与泥土混为一体。
他们是胜者,可以肆虐蹂躏失败者的尸身,他们是强者,可以随意摧残弱者的心灵,孟玄燕看着,听着,感受着
被蹂躏的是何大人的尸体,被摧残的则是少年的心灵,何宣是芳儿的爹,是从小照顾他的对他來说远胜于亲人的人,,他却连累他致死,眼睁睁看着那些嚣张的宋兵糟蹋了他的尸身,这叫他往后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他的芳儿,他和芳儿,哪儿还有未來可言?
世事为何如此折磨他,当他失去了希望的时候,老天给了他芳儿,让他遇见她,品尝到世间最为珍贵的情与爱,可当他选择占有这份情爱的时候,老天却又将他扔进了注满绝望的无尽深渊。
他该何去何从,这样的事实他该如何告知于她?难道他要亲口告诉芳儿,是他害死了她爹,又是他眼睁睁看着她爹爹的尸身被践踏却无能为力?
如若如此,他宁愿死在当下。
深度绝望令他失掉了五感,他看不到,听不到,也在感觉不到,他的眼中只有恨,耳中只有死寂,心中只有黑暗,不知哪來的力量,孟玄燕竟再次持剑而立,双眼通红,满身血污,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仿佛回到了五岁之时,仿佛再次变回了鬼。
持剑飞跃,身如离弦之箭,光影穿梭,血肉横飞,持枪人还未反应,右手便随着血光落地,出剑人的速度极快,他甚至未曾感到疼痛便失了身体的一部分,肆虐的笑声还未消失,接踵而來的便是欺凌的叫声,孟玄燕一剑斩下,又挥一剑,每剑必中,却又剑剑避开要害,先是四肢,后是五官,鬼子一般的少年转瞬间对男人施了凌迟之刑,手段狠辣,只要他不许,对手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沒有,可怜那持枪军兵,方才还笑的大声,数剑下來,喉间只剩老鼠般的悲鸣。
形势逆转,周围士兵均是看傻了眼,沒一个人能够清楚的说出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黑影闪过,回过神來,头头已被鲜血浸染的少年凌迟处决,纵然仗着人多势众,也不免被眼前的清醒吓得倒退了数步。
缓缓抬头扫视众兵,殷红的双眼不断滴出血來,孟玄燕已不知眼前的景物为何,或人或物,对他都已不再重要,这一刻,他只需要杀戮,只想被那腥红的液体浸染,感触那剥离骨肉的快感,倾听那凄厉的嚎叫之音。
下一刻,又一名武将应声倒地,少年微勾双唇,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举剑刺下,咯啦一声穿破倒地之人喉咙,血浆奔出,又是一片黑红,但这并不能满足他,他还需要更多,更多鲜血,更多惨叫,更多杀戮,鬼子猛然回头,寻找下一个目标,身前却陡然出现了另一抹漆黑的影,另一只自地狱而生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