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伯特小心的躲在一颗松树背后,空气中的味道告诉他不远处有食物,他小心翼翼的行进着,脚在雪地中前进的时候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他身上的兽皮因为又洗又晒,足够掩盖他身上的味道,他手中拿着一柄断掉的巨剑,虽然剑是断的,但他每天有仔细的给他打磨,用来做防身的匕首却也很是合手,他自信,在这个冰天雪地中,他就是猎手,而很快前面的那只生物,将变成他今天晚上的晚餐。
果然,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倒下的雪兔,看来是在这里被冻僵了吧,没有关系,一会抓回去剥了皮烤上一段时间味道肯定不错,吉尔伯特憨厚的笑了一声,今天运气真好,一出门就能找到食物,他信步走到雪兔身边,探手去拿……
被积雪覆盖的土地上,一个索套腾的飞起,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上被索套套住一下子被拉到半空中,他只觉天旋地转,但手上依旧死死的抓着那只雪兔。
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加登,你看,我就说吧,用那兔子做诱饵,肯定能钓到更大的猎物对不对。”发笑的人正是攸诺,他手中拿着一根木头颤颤巍巍的从树后走出来,血红的眼睛一直盯着树上的猎物。
加登同样睁着血红的双眼,口水流了一地,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两个人看着好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都有些站不住脚,终于两个人迈着哆嗦的脚步走到树下,一起抬头看着树上的猎物。
“这是只熊吧,看着好像比较瘦啊,应该可以吃吧。”加登眼神有些迷离,眨巴着嘴说道,“兔子归你,熊归我了。”
“你滚蛋,这是我的法子抓到的,兔子是你的,熊是我的。”攸诺眼中闪耀着吃货的光芒,口气不容置疑。
加登不高兴了,他瞥了攸诺一眼说道:“兔子是我先抓到的,既然是我的兔子钓到的猎物,显然我有选择食物的决定权。”
“你放屁……如果不是我想出钓鱼的方法,那兔子不够你塞牙缝的好吗?”攸诺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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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许久,忽然间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个人立刻扭打起来,明明已经饿了许多天,打起架来倒是毫不含糊,不过正是因为体力不支,攸诺也没能轻易打到加登,而加登也因为魔力枯竭释放不了魔法,两个人就用了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打斗了起来。
“攸诺,你好歹也是骑士家族的后裔,骑士美德中不是有怜悯这一条铁律吗,你就不能大义凛然的告诉我,兔子和熊都归你了,那样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好意的。”加登右眼肿了一块,狰狞着脸说道。
攸诺的脸上也挂了好几道指甲痕,他擦了擦脸阴笑着说道:“我告诉你!无论怎样我都要活下来!你就放心的去死吧,我会连你的份好好的活下去的!”
“你做梦!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拉上你!”加登怒嚎一声又扑上去和攸诺扭打在一起。
………………………
缠斗了许久,两个人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啊,丑陋的人类啊,生死关头为了食物两个人竟大打出手,而且是还没吃到嘴边的食物。
“等,等等,”加登喘着粗气说道,“平分了吧,把那只熊和兔子大卸八块我们慢慢分。”
攸诺似乎也觉得再打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等吃饱了有力气了,肉搏战加登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点了点头说道:“好,这样很公平,我喜欢公平。”
两个人松掉索套的另一端,树上的吉尔伯特本来在冰天雪地中就已经被吊得有些缺氧,一下子一个倒栽葱栽进了雪地中,摔得他七荤八素的,差点晕过去,脑袋中迷迷糊糊还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
“诶,加登啊,这是个人吧?”
“嗯。”
“是人吧,不是熊吧?”
“嗯。”
“话说熊肯定没有这么瘦的,这应该是个人吧?”
“嗯。”
“嗯你大爷!”攸诺咆哮了起来,“这是个人啊!不能吃啊!你再嗯!”
“嗯……”加登眼神有些飘忽,“没有关系呀,再瘦也有肉啊,只要是肉什么都可以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喂喂喂,你冷静点,”攸诺看着加登有些不对劲,又提醒了一句,“这是个人啊,不是熊啊,你要吃人肉吗?”
加登慢慢的弯下腰,张开了流着口水的嘴巴,就要往吉尔伯特的小腿上咬去……
攸诺急忙用双手从背后叉住了他,大吼道:“你疯啦!”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加登挣扎着又哭又叫,“四天了啊,我已经四天没吃过东西了!管他是人是熊,先吃下去了再说!”
回溯到四天前……遭遇了海上的那些要命的插曲后,西蒙将攸诺和加登送下船,士兵们站成一列,眼中包含各种意味,但终究还是以同情为主。
西蒙看着攸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攸诺,这是我此生最难忘的一次旅程了,但愿你能活着回来,那时我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回去。”
攸诺微笑着,表情中却没有惶恐和不安:“放心吧,克雷特队长,五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一定好好好珍稀自己的生命的。”
“那么,再会了。”西蒙和士兵们向他鞠了一躬,回到船上,当船驶出五十余米时,攸诺远远的看见西蒙抓着加登从船上扔了下去,还伴随着一声怒号。
“你给我滚蛋!你以为我会把你忘记吗!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攸诺这才发现加登从船靠岸时就不见了身影,不过由于心情低落,他反而忘记了加登的存在了,看着加登在海面上扑腾的身影,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救命啊!”加登沉下去又浮上来,“我不会游泳啊!”
西蒙下令调转船只,将整个船尾正对着加登,船只发动魔能熔炉时带起的波浪,直接将加登冲到了岸边,加登手忙脚乱的爬上岸,对着西蒙做了个龌蹉的手势。
加登走到攸诺身边,叉着腰说道:“攸诺,你看我多有情有义,明摆着我可以自己跑掉非要回来陪着你。”
攸诺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转身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和地仿佛都是白色的,树木,土地,远方的山川全部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空中雪花还在徐徐飘下,无尽无休的飘荡着,宛如蝴蝶般飞舞,好一个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
“呐,攸诺,问你个问题。”加登跟着攸诺的视线,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攸诺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你带衣服了吗?”加登哆嗦着抱着两肩,“我好冷啊……”
攸诺头上立刻出现了三条线,他随身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他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那……你身上有吃的吗?”加登看着只穿一件单衣的攸诺,绝望的问道。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游荡了四天,饥寒交迫,加登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只冻僵的兔子,要不是差点崩掉他的牙,要不是攸诺提出钓鱼的计划,他差点连毛都要生吃下去。
而此时,猎物是抓到了,可特么的,竟然是个人啊……啊对了,这些天碰上的第一个人啊……
吉尔伯特好不容易从雪地里钻了出来,晃了晃脑袋,看着攸诺抓着想要扑过来的加登,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举起手中的雪兔,憨厚的说道:“你们别争,我们三个人一起分就是了。”
“分你大爷!”加登和攸诺异口同声的骂道。
在一个狭窄的山洞内,三个人围着一个篝火席地而坐,攸诺和加登两人捧着食物狼吞虎咽,连骨头都咬的粉碎吞下肚去。
“恁争是够搞银,顾荡顾支窝蒙滴裤子,歹给窝蒙恁滴舌户……”加登口中喊着食物,口齿不清的说着话。
吉尔伯特抓了抓后脑勺,问道:“你说的什么?”
攸诺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说道:“他说,你真是个好人,不但不吃我们的兔子,还给我们你的食物,他是在谢谢你呢。”
吉尔伯特淳朴的脸上扬起了愉悦的笑容:“没关系啦,我不知道你们在捕猎,是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给你们吃的就当作我赔礼道歉吧。”
加登擦了擦嘴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说道:“还没请教你的名字,我是加登·林尼厄斯,他是攸诺·阿切尔,我们都是来自杰克萨帝国。”
“我叫吉尔伯特,吉尔伯特·卡维尔,”吉尔伯特笑道,“我是博加特帝国人。”
攸诺在脑海中细细回想着,嘟囔着:“博加特……博加特……”
“博加特帝国早在三年前就毁于内乱了啊,”攸诺大声叫道,“听说内乱后,几个随从带着大皇子出逃,然后那个国家的领土被格拉贝特吞并了啊!”
吉尔伯特呆呆的看着攸诺,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哦……哦……原来已经毁灭了啊……”
“呃……话说你犯了什么事被关到这里来?”加登同情的看着他。
吉尔伯特表情落寞,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原来在七年前,他还是博加特帝国的一名王宫骑士,非常得骑士长的青睐,而帝国副相为了一己之私,给骑士长冠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不但被剥夺了官位爵位,甚至一家还遭到迫害,当时吉尔伯特见自己的恩师的下场后,怒火中烧,只身一人闯入副相府,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了博加特帝国的副相,而之后幸得一些有心人收集了证据以及法官审判公正,才免了他的绞刑,但副相虽死,残党犹在,在时局的压力下,才将吉尔伯特流放到冰霜牢狱,流刑三年。
攸诺愣了愣问道:“那……你现在在这里关押了几年了?”
吉尔伯特掰着手指,想了一项说道:“应该有五年了吧……”
“你是白痴吗!!!你的刑期早就过了啊!!!”攸诺大声骂到。
吉尔伯特楞了一下,右拳砸在左掌上,忽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好像是啊!我还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接我回去……”
“就算他想回去也回不去吧,博加特帝国不是已经毁灭了吗?”加登撇了撇嘴巴问道,“喂,吉尔伯特,你有没有多余的兽皮啊?”
吉尔伯特愣愣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呀,你要做什么用?”
“我好冷啊!!”加登牙齿直打架,“话说你不冷吗!为什么你就只穿一件兽皮!为什么你要光着膀子!!!”
吉尔伯特憨笑了一声:“还好啊,我也并没有感觉特别冷啊。”
攸诺和加登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个怪人,绝对是个怪人!而且是个脑袋有毛病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