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健忽然间想失声痛哭,他爱着的姑娘,不单是别人的未婚妻,心底里,想着的,居然还是另外一个男人。萧别离便当真那么好么?好得全天下的女子好像都喜欢他似的。他没见过萧别离几次,谈不上深刻的交情,但这时却觉对这人无比的讨厌。心兰这般想着你,你知道么?她危险至极,快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亏心兰这般想你,你这个无情无义之徒,凭什么让心兰想着你?他想到此处,心中便欲发疯发狂,不由大叫一声,奔出洞外,挥掌朝一棵大树猛击。数掌下去,这大树被他打得瑟瑟摇晃,树皮扑嗽嗽往下掉落。但这树粗根大叶,他打得越重,反弹之力便反强,数掌下去,自己双掌也给震得鲜血淋漓,但他犹然未觉,感觉不到疼痛。
萧别离呢,萧别离这时又在干嘛?
只见秋风起瑟,黄叶乱飞,萧别离站在一座新坟前,油然惆怅。青青和诗诗跪在坟前,一面烧纸,一面嘤嘤哭着。那新坟碑上,赫然写着‘牡丹之墓’,原来牡丹竟是死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三日前,艳四娘替萧别离约了柳如烟,二人见面数言不合,便即动手。乾坤大挪移对上白莲神功,真如世纪之战一般,整个战斗场所,几乎都被推平了。一直到黄昏时刻,柳如烟败在萧别离那记天外飞仙之下,白莲神功被破,柳如烟仓皇逃走,萧别离追寻下去,却是找不到踪迹。但料想她即身负重伤,又能逃到哪里,于是这几日一直都在搜寻她的下落。但不料,身边之人却是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唐豆豆失踪,接着便是发现了牡丹的尸体。
是青青在河边找到牡丹的尸体,背心被人刺了一剑,失血过多而亡。牡丹和人无怨无仇,到底是谁杀了他?而又是在背后下手,牡丹定是一点防备都没有,不然死了之后,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难道是唐豆豆么?可她为什么要杀牡丹。
青青虽然可以和鸟兽说话,可也不能和一具尸体说话,否则定能知道到底是谁下的辣手。
青青在坟前烧纸,哭得眼睛都肿了。她边哭边道:“牡丹姐姐,你怎么就被人害了呢?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下得了手。”诗诗抱着她,也是悲痛不已,这几日,她们在一起相夕相暮,在萧别离身边,快乐不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青青道:“牡丹姐姐你泉下有知,晚上托个梦来,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杀了你。”
诗诗见她哭得悲痛难止,将她抱在怀里,自己一边流泪,一边宽慰,道:“小姐,别哭了,公子爷一定会替牡丹报仇的,别难过了。”
青青哇的一声,倒在诗诗怀里,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萧别离惆然失落,神色黯然,他虽然心里不爱牡丹,只是浪子风情,但他又不是铁石草木,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又怎会不伤心难过。
他走过去扶起二女,道:“现今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先回画舫吧。至于追查凶手,便交给我了。”
青青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将他衣襟都打湿了,泣道:“萧哥哥,你一定要替牡丹姐姐报仇。”
萧别离在她背上拍道:“我知道的,咱们走罢。”
三人回至画舫,那舫主急忙前来,获知牡丹死讯,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虽然牡丹只是她的摇钱树,但养了这么久,又怎能没有感情。青衣和紫衣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显些昏死过去。
萧别离问道:“王兄呢,这几日在船上可好?”
突然这么一问,那舫主神色一变,躲闪般道:“他……他走了。”
她收了萧别离重金,托她照顾王无忌,如今发生这事,自然心里没底。
萧别离吃了一惊,一只手抓住舫主手掌,喝道:“走了?怎么回事?”
舫主被他一抓,立时吃痛,大叫道:“哎哟,你先放开我。”
紫衣忙道:“萧公子,是那位王公子自己要走的。”
萧别离放开手,忙问缘故。
原来,两日前,王无忌已经可以下床行走,找船上之人问明唐豆豆去向之后,便即强烈要求离船。舫主受了萧别离嘱托,原是不答应,但王无忌去意十分坚决,舫主无奈,只好派人用船将他送上岸。
萧别离心道:“王无忌心恋唐豆豆,见她跟着自己,又哪肯还呆在船上,这原是人之常情,他要走,也怪不到旁人头上。”但这时唐豆豆失踪,会不会是王无忌带走了唐豆豆,趁机又杀了牡丹。他如对我心生怨恨,做出这些事情来,也不奇怪。若是我心爱的姑娘跟着别人走了,我也定会发疯发狂,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他心下踌躇猜测,但却仍是无法决断。唯有先找到唐豆豆和王无忌,问个明白,方知事情真相。
萧别离让青青和诗诗留在船上,自己上了岸,决意追查此事。他先去寻艳四娘,自己不是托付她暗中保护四女的么,怎么还会发生这事?莫非这女人阴奉阳违,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他这时心中懊恼无比,但又十分冷静,心道还是我太过仁慈,这些日子患得患失,让人钻了空子。
他一上岸,便即四下追查,从客栈小二到周围客人,全都一一查访,没有放过。追查两日,终于给他查出一点眉目,那小二当日见到陈家千金的婢女小月,像是来客栈找过牡丹。萧别离这时自是不放过一点线索,立时前往陈府。但在途中却听到兵刃交鸣之声。
他心道最近东阳县江湖人士增多,莫不是冲着我来的,便即躲在暗处查看。瞧见林子里,四五十个江湖人士正将艳四娘围着,其中三个人正在用剑猛攻艳四娘。萧别离看了一眼,瞧到东边一堆竟有七八个华山派弟子,除了史重进外,无尘子居然也在。其他的,都作各门各派的打扮。
那三人明显是一派弟子,出剑挺击之间,配合默契,其中两人防守,一人进攻,剑法章程丝毫不乱。萧别离瞧他们剑招中,颇有雪见派剑法的影子。
天山雪见派萧别离以前曾因任务有所结识,他们最厉害的剑招,乃是天山四剑杀,其剑招凌厉,凶辣无比。不想在这里又见到雪见剑法。但见银光霍霍中,其中一人高高跃起,斜扑纵击,正是一招斜风飞雪。另两个人左右挺剑,使的是回头望月。这三招配合得相得益彰,攻守互补。
艳四娘身披红袍,两条青丝带缠在手臂,她以青丝为兵器,远攻近守,倒也没落在下风。这招斜风飞雪从空中击来,她跟着飞起,左手青丝转圈似地迎了上去,右手青丝不忘招呼地上两人。空中那人似得雪山剑法几分真传,剑身一侧,左右颤动,在弱眼难以察觉地时间内,精妙的刺了七剑。
这七剑刺得极为精妙,围观之人,倒有七八个高明之士发出赞叹。无尘子半开半闭的眸子里,也隐隐含有一丝赞许。那史重进站在那儿,眼神根本没有视焦,场中打得激烈,他全然没有注意。忽然听到四周有人发出赞叹,不由抬了抬头。
那人攻得精妙,但艳四娘也非等闲之辈,右手青丝一卷,便即卷住地上一人兵器,青丝本是柔软之物,但艳四娘却能不怕那人兵器割断,一经卷住,她跟着身子倒退,随即将那人提到半空,横在自己和敌人中间。
空中那人吃了一惊,自不能伤害同伴,挥剑去削青丝带。但艳四娘用青丝带扯着那人长剑,带动此人上下横架,左右招迭,如同自己分身一般。一个成年男子,一百多斤的重量,艳四娘用丝带挥舞起来,如同草棍一般自如。
空中那人顾忌同伴,又怕他被艳四娘伤了,不停变招,想要缠着艳四娘的丝带将之割断。地上那人飞扑抢击,也想将同伴救下。但艳四娘一招得手,岂能善罢,手腕一抖,便将那人缠得严严实实。空中那人去割丝带,反而差点伤了同伴。只见被丝带缠住那人在空中手足乱舞,身前上下,全是同伴的剑影,不由吓得哇哇大叫。
雪山派三人剑阵,如此一来,便给艳四娘给破了。忽然间,艳四娘抖手一抛,那被缠之人惨叫一声,朝同伴扑来,那同伴慌忙撤剑接着,谁知艳四娘青丝带如箭簧一般,拐了个弯,飞掠即到。那人这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这么迟疑片刻,丝带已是将那人脖子缠住,一勒一拖间,便即滚倒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脖子,气都喘不过来。
另一人见状,脸色剧变,大喊一声:“青师弟。”上前来救,谁知艳四娘手腕一抖,那人被丝带带着在空中翻腾,径往自己飞来。这人探手来抓,想将师弟抓住,这时艳四娘猛的送出另一根丝带,青师弟被两根丝带缠住,艳四娘一拉一分,随即将此人身子扯作两半。
那人眼睁睁瞧着青师弟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分尸,顿时目齿俱裂,怒发冲冠,不顾一切朝艳四娘扑来,疯狂喊道:“妖女,我要和你拼命。”
他即意志疯狂,出招间便只拼命,章法渐乱。艳四娘久经战阵,何等老辣,招呼三招,便寻机用青丝带缠住此人脖子,一拉一勒,立时将这人勒死。
围观诸人见艳四娘顷刻间连杀三人,手段残忍,立时悲痛者有之,大骂者有之。群情涌动,大有一拥而上之势。这时,忽从人群中站出一人,此人青布长衫,面容俊朗,抱刀而出,走到艳四娘对面,道:“在下金钱帮宋一刀,来讨教魔教高招。”人群中见有人出头,声音立时小了下去,有人道:“原来他就是金钱帮的宋一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宋家刀法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