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云笑了,她先是浅浅的笑,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她笑的不可抑制。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瘦弱的身躯,在剧烈的笑声中快要折断了一般。
忽然,笑声嘎然而止。
“天下?!”
……
“什么是天下?!是谁的天下?!万古大陆还不是南国的天下,更不是你凤傲雪的天下!”凤凌云素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薄薄的弯刀,她轻研慢捻,目光复杂极了:“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就算捅了这天,毁了这地又如何?”
大逆不道!
简直大胆极了!
“敢做就要敢当,凤傲雪,你准备好死一次了吗?”
——死一次!
凤傲雪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睁大,指着凤凌云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你敢!”
敢字刚落。
弯月刀旋转而出,激射划过她的左腿骨。剧痛之下,她单膝跪下,还没等她回过神,回旋到轮椅上少女的弯刀再度飞过来,割断她右腿筋脉。
扑通——
她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经跪在了青石板上。
血,顺着青石板蔓延。
周围的人,已经惊呆了。只见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用手帕细细的擦拭干净弯月刀上的血迹,驱动着轮椅再度逼近狼狈不堪的凤傲雪。冷风吹过,卷起她火红的裙摆,明明那张脸还稚嫩的介于女孩和少女之间,却让人无端的觉得绝艳倾城!
凤凌云弯下腰,缓缓的在凤傲雪的身前放下一个木牌。
——王婆之墓。
“叩头吧。”
凤傲雪痛极,扭曲着脸,咬牙切齿:“做梦!不过一个低贱的下人,凭什么让我磕头!我是堂堂将军府大小姐,皇上赐婚的雍王妃,凤凌云,你这样对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冰冷的利刃挑起她的下巴,凤凌云俯身,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叩头。”
两个字,竟是不容反驳!
“不可能……啊!”凤傲雪痛呼出声。
右脸火辣辣的,她伸出手,捂住伤口,不敢置信的大口喘息。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众一阵骚动。
有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拦在凤傲雪面前,厌恶的看着凤凌云:“小姑娘,没听过一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么?”
“呵——”轮椅划过台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冰冷的少女语带嘲讽:“我只听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那人似被凤凌云的话激到,气的大口喘气,厌恶的目光落在凤凌云的脸上:“孺子不可教也!”
“那就不要教。”她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拂过手中的利刃,恶意般的挥了挥,吓得那人脸色一白。她这才恶作剧般挑了挑眉:“不过你既然这么有学问,那应该听另外一句话吧——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告诉我们,有时候为人出头,可是要命的。”
“你你你……”
轮椅逼近了那人几分,匕首上还沾着血,不断往下滴。
那人白着脸,踉踉跄跄后退,不小心踩错一脚,啪的跌坐在地上。
原本以为死定了,可逼近的轮椅,居然在这时停了下来。少女眉目生动:“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她竟然,用同样的话,片刻就狠狠的戏弄了旁人!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就在这时。
一阵掌声在不远处的树上响起。
“啪啪啪——”
“不过睡了觉,醒来就看见这么精彩的画面,真……神清气爽啊。”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南宫破伸了伸懒腰,那群蠢货没有看出来这个小丫头根本没有要杀那人的心,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唬唬那人而已。
却非要做出一副坏人的模样。
拼命想要当坏人的人,嗤嗤,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有趣,真是有趣……
“装神弄鬼。”坐在轮椅上的凤凌云蓦然抬起头,视线犀利的定格在一直说风凉话的人身上。左手翻飞,飞叶一般的薄刃直射那人面门。
“呵,镇北将军府的嫡女真是好大的脾气。”
男人声音清越,指尖轻弹过薄刃,薄刃一个逆转,回到了凤凌云的指间。
她倏然眯起眼睛,朝着说话方向看去。
惊艳——
在枯萎了万年的桃夭树瞬间盛放。碧色的桃夭,六瓣旋转。说不出的震撼,最让众人震撼的是,赤足而立的男人,只着白色单衣,墨色长发及至脚踝,他嘴角含笑,桃花眸子波光潋滟。忽然,从十尺高的碧桃夭上一跃而下。
风拂过男人的衣襟,宽大的袖摆凌风拂动。恍若仙人……又快过鬼魅。
直到如墨般的青丝悄无声息的拂到凤凌云的脸颊:“本宫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修,你,算是第一人。”
南宫破说的是实话。
天下三分,万古、玄清、上华三块大陆。天下武者,以灵为尊,武修者次。修灵者需要先天就具备灵根,通过修炼,达到驾驭风火雷电的效果。而武修,重在修身,提高身体的各项能力,从武力上,震慑压制对方。
但是,从古至今。
只有不具备灵根的人,才会选择辛苦又力量微弱的武修。能够成为武修高手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么一个残废了的少女,在小小年纪居然能将武修练的如此,已经算的上奇迹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
南宫破十指修长从她的鬓角到发梢,妖气四溢到蛊惑人心。
下一秒。
他手被人无情的拍开。南宫破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没有散去,那双桃花眸子潋滟春光。他含笑对上轮椅上的少女的眼睛,那双叫人看不透的眼眸里。死水一般,平静无波。
里面没有惊艳,也没有诧异。
什么都没有。
纯粹的白,纯粹的黑。
他怔了怔,随即笑的更加爽朗。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好久都没有看见过这样有趣人。皇弟,你说呢?”
南宫破白玉般手指抚了抚鬓角乱发,火红的狐裘衬得人如玉,本该是画卷一般场面。离他不远处的一直看热闹一样冷眼旁观的雍王却似受了滔天惊吓,倏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