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峥再三拿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蓝不悔有些不自在,暗自嘀咕了一句:“脑袋有病。”
陆峥却在这时出口问道:“不知蓝姑娘此番前来,可有其他门人跟随?”
蓝不悔冷笑,想也不想便回了一句:“我向来钟爱独来独往。”
陆峥点头,露出个“那就好”的表情,转瞬就提议道:“不如蓝姑娘与我们同行吧。”
蓝不悔:“……”我不是说了钟爱独来独往吗,你当我是在放屁吗?
心中不愿,可莫名的,蓝不悔却并没有拒绝陆峥的提议。
一行三人或情愿或不情愿,结伴向前。不多时,便走出了空无一物的坑底。
转出坑底的一刹那,眼前世界骤然变化。
水在头顶,鱼在飞,而脚下踩着的却是蓝天白云。
陆峥一不小心就踩死了一只正在拿两脚和两翼一块儿行走的小鸟,脚底黏黏糊糊,血肉流了一地。
陆峥脸色不怎么好,被独孤蚁裳拉了一把,便见他原先站立的位置,飞禽走兽一窝蜂扑了上去,争相抢食被他踩裂的无辜小鸟,那感觉,真是叫人庆幸早上没吃饭。
“这是镜像世界,什么都是反的。”独孤蚁裳提醒了一句。
陆峥点头,再抬步,便意识到独孤蚁裳口中所言的镜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要抬的是左脚,最终跨出去的却是右脚,而左脚莫名往后撤了一步。
瞬间,陆峥便两脚大张,自己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一瞬的别扭差点让他栽倒在地。
独孤蚁裳笑看了陆峥一眼,见陆峥尝试了数次方才缓缓踏出了正确的一步,点点头,兀自前行,行动如常。一旁的蓝不悔看看独孤蚁裳看看陆峥,嘴角微勾,也不知是在嘲笑什么,再抬步,同样健步如飞。
两女在前,一个比一个走得更加顺畅,陆峥走在最后,速度如龟爬,还不时因为踏错了步子左脚踩右脚。
一段数十米的镜像小道,叫陆峥使出了吃奶的劲,满头大汗,绞尽脑汁,终于用一炷香走一步的龟爬速度安全走完。
“呼。”
镜像小道走完,陆峥大舒一口气,而三人面前的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便见弯弯曲曲的河流,星光点点,如铺洒了漫天星辰一般,莹莹发光,奇诡异常。
在小河边上,几株绿柳,迎风飘荡,数只灵鸟翩飞,河中游鱼时而蹿出。
三人如到了一处世外仙境,安详平和。
但这样的平和,很快就被打破。
蓝不悔上前,二话不说,抽刀就将所有柳树砍光了。她倒难得没有杀生,只是飞鸟游鱼一看她那架势,早一窝蜂跑没影了。
陆峥注意到,蓝不悔出刀的同时,那缀满星光的小河蓦然抖了抖,就如在畏惧蓝不悔的凶悍一般。
独孤蚁裳蹙眉,道:“骤然出手,打草惊蛇,你这般作为,实在不智。”
蓝不悔冷哼,讥讽道:“如独孤大小姐这般,看什么做什么都是一潭死水,偏等着敌人提刀杀过来,如此消极懈怠,我也是佩服了。”
两女目光骤然对上,无形的火花在半空炸裂。
陆峥一句也插不上,但自觉是要站在独孤蚁裳这边的。他刚要上前走到独孤蚁裳身边,却不想后者一把就将他推开了,虽说推的力道不大,但这行为狠狠地震撼住了陆峥。
陆峥整个人都傻了。
蓝不悔眼角瞥到陆峥的傻样,差点破功,心里早就将陆峥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从头到脚骂了无数遍。
小河边,两女对峙,一个按着刀柄,一个之间冰霜涌动,战况即将升级,而剩下的陆峥僵立一旁,正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何处惹了独孤蚁裳不痛快。
便在此时,三人身后,铺满星光的小河无声涌动,突地一个蹿起,竟然如巨蟒摆尾,轰然扇向毫无反应的三人。
“轰!”
就在星河巨蟒身躯一暗,化于无形,一下子即将撞击三人脑袋之时,骤然一声巨响,却是蓝不悔长刀出鞘,急速一刀,刀身剧颤,竟是长刀化巨蟒,墨青身躯,口吐剧毒,一瞬与星河变化而成的无形巨蟒撞击。
“吼!”
星河巨蟒嘶吼,再次显形,摇头摆尾露出全貌,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头生须角,四爪,似龙非龙。
咆哮间,再次躬身发起攻击。
独孤蚁裳指尖冰霜急剧绽放,一瞬竟幻化为一座半开的冰牢,倒扣而下,正好将咆哮的似蛟一样的水兽脑袋罩在其中。
“吼!”
蓝不悔脚踩墨青巨蟒,纵身而来,毒蟒张巨口,大声咆哮间,尾部一摆,将脑袋被框住尾部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水兽一把缠住。
毒蟒急速紧缩,眨眼便将水兽尾部捆得牢牢实实,这还不够,毒蟒竟然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随着毒蟒自残,由蓝不悔长刀化形而来的巨蟒身体急剧膨胀,不多时便化出如泰山一般巍峨的躯体来。
但见这位泰山自残蟒身躯完成一颗图钉状,缠着星河水兽的尾部狠狠钉入地面。
一头一尾都被制住,一时之间,星河水兽动弹不得,只能呜咽嘶吼。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在陆峥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不用言语交流,独孤蚁裳与蓝不悔已经默契出手,数秒不到便将星河水兽给制住了。
这时,独孤蚁裳骤然伸手,一把拉住陆峥飞了起来,说道:“走,星河幼蛟的来处,便是摩罗禁海真正的入口。”
说着,蓝不悔身形亦是疾掠而来,三人一头撞进已经干涸的河道。
随着三人身形一撞,河道发生变化,竟是化作狭窄石梯,一路延伸,往河道上游而去。
石梯如鱼鳞,尖锐刺人又密密麻麻。
陆峥身上被独孤蚁裳挥手包裹了一层透明薄膜,一路往河道最上游飘去。
抽空回头,便见那气势出场的名为星河幼蛟的东西,头尾固定,像条无力的蚯蚓,弯弯扭扭,脱身不得。
到这时,陆峥方才晓得,原来两女先前是在演戏,为的是放松这条蛟的警惕。